五月初五,重午佳节,从前的郦州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拜神祭祖,祈福辟邪,如今他们对神鬼的执念不再,端午就更像是一场大型的郊游盛宴。
同样,这也是业都适龄的男男女女们,难得有正当理由,走在街上大胆相看的日子。
阑珊十九楼,暗渠旁,一架檀木古琴,正独自拨动琴弦,演奏着一曲《江花》。
丁香树下,伊人着白裳,衣袂翩跹,随乐而动,水袖慢展,如同花蝶振翅,纤臂柔若无骨,柳腰曼曼,像是下一刻便要化作一汪清泉,随着渠水一道逝去。
叮咚——
奈川缓下步子,古琴随之沉寂,眼神落在那弯亭桥上,一朵重瓣榴花如一团火焰一般,努力而热烈的绽着。
丹鸟看着这团比自己小一些,但与自己同样红火的花,在它旁边翻飞着,像是遇见了天敌,叽叽喳喳叫了几声,见奈川没什么反应,便狠狠啄了它一嘴。
“别闹。”
奈川一抬手,将榴花从丹鸟的嘴下解救出来,好在它那一嘴没啄掉太多花瓣,只消稍稍整理一番,便看不出痕迹。
重瓣榴花,长得好看,果实却极其酸涩,是个只可观赏,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东西。
奈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冗着它层层叠叠的花瓣,丹鸟停在她的肩头,争宠般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蹭着脑袋。
“走吧,去看看谁送的。”
奈川将丹鸟放回横梁,在白裳外罩了一件紫色褙子,闪身就从一楼雅阁里推门而出。
彭欢向来眼尖,她是第一个瞧见奈川,以及奈川手上的那捧红火,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面前,看着眼前重瓣榴花,毫不掩饰她的喜爱之情。
奈川舒眉展眼,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顶。
“喜欢吗?”
彭欢也不认生,赶忙点了点头,这才抬头看向奈川,只消一眼,她惊得大叫:
“你!你是那个鬼奶奶!”
“小欢,不得无礼。”
身后传来何远的声音,木质轮椅摩擦在地砖上,发出微小的噪音。
对彭欢送她的这个称呼,奈川哭笑不得:
“我不是鬼奶奶,我叫千灯。”
说话间,何远已经来到近前,彭欢近来将规矩学得很好,当着何远的面,她正经做了个万福礼:
“是彭欢失礼,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