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我动用法术了?”他放下梳子,一面摆弄她的头发,一面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是我的灵墟,它之于我,就好似……”
他拉着长音,目光落在桌上一角,这是昨晚从她头上拆下,随手扔在桌边的昙花簪子,他信手拿起,按着自己的记忆,将长发顺着簪身绕了几绕,翻手一挽,一个完美的螺髻就这么成了形。
他将自己过于完美的作品端详了片刻,才开口道:“就好似你的这枚簪子,不用时,埋在头发里,不占地儿,也不会限制活动,等用到它时,从头发里抽出来,就能用了。”
说罢,他又把簪子从她的发间抽了出来,青丝打着卷儿散在肩头,很快又舒展回了一盏茶前的样子。
“至于这间屋子,你也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大点儿的乾坤袋,哦、你不知道乾坤袋,荷包、荷包你总见过,这儿就是个大点儿的荷包,我们现在在荷包里面,里面有个大足院。”他难得这样耐心地同她解释,初月也点点头,了然:“原来是这样。”
扶疏换了个舒适的角度,重新为她挽上了螺黛,这次的比前次还要完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多了几分邀功似地巧笑:“看看,怎么样?”
初月一直在打量着这件“荷包“,并没注意自己的发髻,目光落回铜镜上,她侧过头,看见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缳。
这个发髻、好生眼熟……
她出神地看着髻子,好看的眉头缓缓蹙成了一团,扶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渐渐收了笑意。
她想起来了,想起梦里那个自称奈川的女子,她当着她的面也盘了这样一个髻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看……你从前,也这样给我梳过头发吗?”她抿抿唇,有这么一问。
“没有,这是第一次。”他敛下眼皮,走到桌边将石黛和黛砚都取了出来,神色不明。
这确然是他第一次为他束发,却不是他自己无师自通,而是当年作为九霄的他在阑珊楼与她的那次遥望,他见她下着台阶,将木簪随意咬在嘴里,双手拢起长发,露出白皙修长的纤颈,手指翻飞几下,便成了一个高髻。
那一幕实在是太过让人印象深刻,在那之后的许多个日日日夜夜,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地就是她信手挽发的模样。
久而久之,他便也学会了螺髻的挽法。
只是,方才她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
他这样想着,面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笑,他将石黛放在黛砚里打着圈儿细细磨碾,初月看着这东西新奇,便问:“这是什么?你要习字吗?”
黛砚和习字用的砚台用法一致,但样子大不相同,黛砚长得小而清秀,扶疏手上的这方甚至还雕着些远山纹。
闻言,扶疏笑笑,没答她,将磨好的黛粉放在一旁,加水调和成浓郁的黛汁,捡了支极细的绘眉笔,笔尖舔墨,悬腕挪到了她跟前:“接下来,该为夫人描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