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娘一时说不出话来,秦姨娘见状,只得走上前来,脸上带着笑容:“我们是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释一刀也看出来了,她知道文姨娘这是要见自己的女儿,但她毕竟是长辈,若是让外人看到,肯定会笑话贞姐儿不懂礼数。她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母女情深,若是文姨娘想念贞姐儿,她也不会拒绝。
“既然两位姑姑都在,可否帮忙检查一下,这屋里可有什么可缺少的?”释一刀笑道,目光却落在贞姐儿身上。只见纪云舒一脸迷茫的看着文姨娘。
阔别多年,突然重逢,那贞姐儿只怕也不知该怎么与文姨娘相处才是!
释一刀笑眯眯地带二人在屋内转了一圈,贞姐儿也不敢多看,跟着她一起走。
文姨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一旁的秦姨娘,偶尔还会赞叹两声。贞姐儿低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
转了一圈,众人又落座,释一刀让丫鬟送来锦杌,让她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时间不多,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为了让文姨娘安心,她还特意跟江崖霜说了一遍,包括明年开春要重新修建一座二进小院,以及五夫人要从后院搬走后,在后院为贞姐儿挑选一座别院。
“你可真会想。”文姨娘看了释一刀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释一刀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周不周全。不过从现在开始,大小姐就住在我们这里了,我们可以多来看看她。一家人其乐融融,其乐融融,那就是一家人。”
文姨娘与秦姨娘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释一刀见夜已深,便让两个妾室一起用晚膳:“乔姨娘身子骨不太好,便不喊她来了。既然这里没有外人,那就坐下吃饭好了!”
当着贞姐儿的面,她可不想对文姨娘指手画脚,好歹也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也得让着她。
贞姐儿看了释一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文姨娘也愣了一下。
自从释一刀到了这里,她对这些妃子都很冷漠,除了早上和晚上去定省,其余的时候,她都不想见,就算有事,也是吩咐丫鬟去禀报,根本不会留在这里用晚膳。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释一刀能给她这么大的面子,更没想到,她在女儿面前,再也不需要低眉顺眼了。
文姨娘对着释一刀弯腰施了一礼,“那就有劳二位了。”
释一刀吩咐下人,摆上三张桌子。
他、贞姐儿,还有谆哥,都是一张桌子。
杜嬷嬷、陶嬷嬷等人同桌。
两个小妾坐在一张桌子上。
虽然谈不上热闹,但也很热闹。
用过晚膳后,杜夫人、陶夫人陪谆哥到贞姐儿屋子里休息,贞姐儿跟释一刀到屋子里休息,二姨娘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释一刀与贞姐儿并肩坐在梳妆台边,琥珀替释一刀把簪子取下来,小鹂替贞姐儿把簪子取下来,贞姐儿略显羞涩地爬到释一刀身边。释一刀对她笑了一声:“该睡觉了,该睡觉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贞姐儿点了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等释一刀气息平缓下来,才睁开眼,静静望着帐顶,想起了那个叫文姨娘的女子。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会有这样的母亲。
她身材曼妙,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带着笑意,耳朵上挂着一对金色的长耳坠,上面镶嵌着一颗猫眼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不过,怎么所有人提到她的时候,都一脸的鄙夷?不是说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吗?
她有点心神不宁,想起自己的继母就在旁边,便小心地翻过身去。
要知道,她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只是因为嫡母过世时,家中稍有混乱,她便假装走丢了,一路往东走。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人,她也不敢再等下去,垂着脑袋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文姨娘”两个字,纪云舒抬起头,就看到了一道白影。
文姨娘是不是也在暗中观察着她?又或者,人家有钱,看不看得上她都无所谓,一回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听见胡妈妈在跟魏紫说话:“姑娘真惨,云哥的秦姨娘,唯恐牵扯到自己的儿子,不敢有半点差错,那文姨娘,为了钱,把闺女都给卖了?那王家人算个什么玩意,永平侯府就算没有这个名头,也不会将自家的大女儿许配给一个商人,更何况如今还有个皇后。这王家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不过,她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生怕被胡妈妈发现。只是不知为何,她紧紧地闭着双眼,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就有些酸涩。
她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柔软的手:“贞姐儿,我也是姑姑的亲生女儿。”对着她开口的,是一道温润从容的嗓音,“出生什么的,没有办法选择,只能选择自己的前途。”
贞姐儿回过头,满是泪水的眸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暖的眸子,宛若春日暖阳。
“别哭了!”苏青桑轻叹一声,说道。释一刀取过一块帕子,替她拭去泪水,“女子之泪,如珠如珠,一滴一滴,便成了鱼眼。”
贞姐儿顿时喜笑颜开。
释一刀在她头上揉揉:“贞姐儿,你今年还不到十一,以后有的是时间。往事,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极小极小的片段。未来会有更好的人,更好的东西。你的未来,才会更好。”
贞姐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听说父亲要迎娶嫡母的一个庶出妹妹做继室时,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结果还是没能如愿。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会有更好的未来?
贞姐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你跟文姨娘有什么话要说?”释一刀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