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洗碗。”
梁苏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堂屋。
厨房里只有碗筷的磕碰声,沈从霁一边洗,一边想着刘倩的话。
她说,珍惜眼前人。
这是他头一次细细思索自己对梁苏的态度。
他从不否认,一开始对梁苏形成的偏见,根深蒂固。
在程县的每一面,他对梁苏的印象都称不上好。
直到那一晚在刘国华家吃过晚饭,听到了醉酒后的梁苏那一番剖白。
她估计早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那种委屈,那种酸楚,像是在沈从霁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从那天开始,他撇除了偏见,想正视梁苏,和这个充满坎坷的女孩重新认识。
只是还没来得及,便有了梁苏跳河,利用他的那件事。
利用,欺骗,让他生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亲近之人背叛。
他甚至在想,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大概都没那么生气,只会想尽办法狠狠反击回去。
沈从霁擦干净了最后一个碗,站在厨房中沉思。
心脏跳动得很快,想了这么多,他好像得出了一个令他生畏的想法。
他把梁苏放在了心上。
沈从霁仰头,闭上眼,理着杂乱的思绪。
“沈从霁,你还没洗完吗?”
梁苏听到没动静了,忍不住走出来看了一眼。
沈从霁走出去,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我给你打水洗澡吧。”
梁苏哦了一声,乐得不用自己拎水,转身进去拿衣服。
这个点洗澡已经太晚,沈从霁点了煤油灯,给她挂上。
梁苏拿着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浴室已经点上了光亮,心里有些异样。
沈从霁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她打断了发散的思绪,专心洗澡。
她头发长,基本是两天一洗。
但明天要参加欢迎会,她今天还是洗了头。
晚上,她坐在床边擦头发,想着周新那边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得去德新镇上踩点。
不多时,沈从霁进来了,带着清新的皂角香味。
屋里非常安静,他们之间基本不怎么说话。
良久,沈从霁才开口:“梁苏,当时你为什么要帮刘倩?”
梁苏动作一顿,手里的帕子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怔怔地看着他。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梁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当时被这么多人误会鄙夷,她都没把刘倩的事说出来,听起来就很圣母,舍己为人,好伟大光辉的形象。
但梁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
“如果我说了,刘倩会如何?”
沈从霁沉默以对,会被父母责骂,会被唾沫淹死。
以她的承受能力,估计撑不下去。
“刘倩出了事,你觉得张巧英又会如何,她会放过你吗?”
说出来,当然很痛快,但之后的影响是环环相扣的。
“我经历过被流言蜚语逼入绝境的日子,不想让刘倩也经历一遍。”
真要问为什么,大概就是,自己淋过雨,便想为别人撑伞。
沈从霁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久久平复不下来。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在胸腔,迫切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