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到了。”
“你先。”余乐让约伯先去抽签,他和白一鸣留在原地。抽签箱里剩下的签数不多,已经抽完的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同组的对手,气氛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亨利和他的好兄弟安格尔抽到了同一个“红色小组”,两个人的表情非常复杂,但似乎又在余乐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重新变得亲密了起来。
约拿那一组是“黄色小组”,四个人都齐了,全部都是非主项选手,大家都在羡慕他们的好运气,但大家的水平相近,也代表了竞争会变得更为惨烈,谭婷的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出现。
“蓝色小组”和“绿色小组”“橙色小组”也都是由非主项运动员组成。
让人畏惧的是阿道夫和麦克·哈伯德这个“黑色小组”,一个世界杯的分站冠军,和一个世界杯的前五名,都是障碍追逐的主项运动员,虽然都已经退出了总冠军的争夺,但是这两个人抽签抽在同一组,那一组简直可以称为“死亡之组”,而最让人绝望的是他们的小组还没有满,还有两个空位。
相比而言,克劳斯·查理这位障碍追逐的世界第一,所在的“褐色小组”,至少还有一个晋级名额。
亨利看见约伯先上去,喊了约伯一声,挤眉弄眼的让他去看阿道夫和麦克·哈伯德的小组,意思是千万别抽到这个小组。
约伯的脸一直绷的紧紧的,撸高袖子将手放进抽签箱里,拨来拨去,找来找去,好半天才拿了一个乒乓球出来,自己还不敢看。
有和约伯相熟的人,开口嘲笑他胆小,约伯紧张地屏住呼吸,摊开了手掌,白色的乒乓球上,露出了蓝色的字体。
“哇哦!”
约伯笑逐颜开,满意极了!
他在“蓝色小组”,这个小组里都是非主项选手,他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
离开抽签箱,他去拥抱嘲笑他的好友,亮出自己手里的乒乓球,高兴地就像是自己已经从预赛晋级。
抽签箱里,剩下的乒乓球已经不多了,就像排在余乐身后也没几个的人,也不多了。
余乐让白一鸣去,白一鸣看他一眼,走了过去,手放进抽奖箱里,随意拿出一个,垂眸看了一眼,继而抬头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约伯的脸上。
余乐看见这一幕,在想:不会吧?他们在一组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什么不会呢?这些组里就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主项运动员一骑绝尘,非主项运动员龙争虎斗,要运气实在不好抽到了专业组,也能躺平享受比赛的乐趣,没什么好什么不好。
白一鸣抽完就轮到了余乐,箱子里孤零零的就剩下四个乒乓球,余乐的手放进抽签的箱子里,随意地拨动了一下,乒乓球就滴溜溜的从自己的手指边上滚过,随手抓了一个,缓缓地抽出来。
四周围都是关注他的人,其实有人已经看见了余乐手里乒乓球的颜色,但余乐从抓住到拿出来都太快了,很多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浮现,余乐就已经将手摊开。
白色的乒乓球上用黑色的笔写着1号。
是“死亡小组”!
余乐抽到了阿道夫和麦克两名主项选手的小组!!
这该死的运气!!
“哇哦!”
“乐,你这糟糕的手!”
“这是黑色?天呐!!”
余乐在看清楚颜色的那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往下坠的厉害,但很快有被他拉住了那失控的下坠速度。
苦笑。
看了一眼脸垮下来的白一鸣,余乐看向了阿道夫,他们的关系还不错,阿道夫正遗憾地看着他,大概也不希望他抽到这个注定会被淘汰的小组吧。
“就这样了。”余乐捏着乒乓球举起来,“我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享受最后一场比赛。”
最先抱住余乐的是约伯,他遗憾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是亨利和安格尔等人,没有人说话,就像是在安慰已经淘汰的他。
余乐沮丧的心情完全没有被安抚,反而因为这些家伙的安慰更加郁闷,但又能怎么样?谁让他的手那么“黑”。
因为情绪瞬间低落,余乐已经不再关注其他人的抽签,让开位置站在一旁后,能够感觉到白一鸣好几次的欲言又止。
在白一鸣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余乐牵着嘴角笑:“没事,我会认真比赛,成也不成,都要好好比一场,还好。”
白一鸣只能又闭上了嘴。
说话愣神的功夫,最后一名选手也抽完了签,有人又确认了一次空空如也的抽签箱,问道:“黑色球只有三个吗?”
他这么一问,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对哦,只有余乐一人得到了“死亡小组”的颜色?
工作人员回答道:“是的,26个人,红黄蓝绿橙都是4人一组,黑色和棕色是3人一组。”
那换句话说,余乐是唯一抽到“死亡小组”的倒霉蛋了?
这是什么手气啊!
一时间,更多同情的目光落在了余乐身上。
余乐:“……”
别看了,再看要哭啦。
这一次,就连阿道夫都跑过来拥抱了一下余乐,说:“这并不是我期待的结果,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友情,对吗?”
余乐苦笑,“是的。”手黑能怪谁?26分之一的几率让你拿到了,能怪谁?
人群被催促着散开,女子组第一轮的预赛已经结束,马上就要轮到男子组上场,他们必须要去拿装备,前往赛场。
障碍追逐的滑雪板不同,但大部分人都有经验,带了高山滑雪的雪板,如果没有带,大赛组也会提供。
余乐听谭季的话,自然也带了一块高山滑雪板过来,背上他的滑雪板的时候,就看见谭季在旁边看着他,“你说你这是什么手啊,我得到消息都惊呆了,这是提前确定被淘汰了呗?”
话不好听,但大概谭季那打从心里涌出,压不住的遗憾目光,让余乐反而有了几分被安抚的感觉。
谭季也不好过,自己妹妹第一轮被淘汰,玩的还不错的小兄弟第一轮也注定被淘汰,心情被压抑到了谷底,看似玩世不恭地笑着,那笑容却一点也没到眼睛里。
“行了,比完赛就好好休息,我请你去吃烤肉,很好吃的。”不想再纠结这件事,谭季挥手驱赶余乐,自己也转过身去,背影萧瑟。
余乐点头,走了。
比赛的队伍再次集结,这一次大家边走边穿戴装备,余乐将毛帽子戴上的时候,已经跟着队伍走出了大门。
冷空气像是针一样扎在脸上,因为思考过度导致温度过高的“大脑cpu”都稳定了下来。
前天夜里开始的那场雪,让这里的气温再度降低,达到了零下25°,这种温度穿再多都不暖和,更何况运动员也不能穿更多会影响行动的衣裤。
余乐边走边快速地戴着头盔和手套,眯眼看向缆车的尽头,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人坐在了缆车,往山上去。
坐上缆车前,有一个回字形的楼梯要爬,余乐在楼下听见了楼上的说话声:“所以现在就剩下白了吧。他的小组里约伯很不错,但我看见过他上午的训练,他的实力也很强,一定可以进入下一轮。安格尔和亨利在一组,那两个家伙的关系很好,又分到了一组,亨利一定会努力为安格尔开路。意外的是约拿,在他u型池没有进入决赛的时候,我以为他已经没戏了,没想到竟然可以到第四名,而且他的小组实力都很一般。”
余乐没有听见自己名字。
他排在第二位,但没有人议论他。
“死亡之组”已经注定了他的归属,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还有继续比下去的可能,也就没有了议论的必要,大家的关系还算都不错,过多的提到余乐难免总会给人幸灾乐祸的印象。
余乐垂眸,抬手按了一下头盔。
脑子里忽的闪过的是雪道的定格照片。
再一转眼,迈上楼梯,又有一个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统统都是他今天在脑海里过了几十上百次的赛场。
还是要努力地去比一场才行啊。
至少也要对得起自己今天的付出,从头到尾流畅的,高速地滑一场,至少让所有人知道,我输是输给了专业的主项运动员,而不是我不行。
新的目标迅速地驱逐了余乐心里的烦闷。
是的,至少要证明自己!
连难度更大的坡面障碍技巧自己都可以从容应对,做出那么多的花样技巧,怎么可能在更加简单的障碍追逐差到所有人都同情的地步!
所以这不是一场争夺名次的“战争”,而是一次证明自己的“表演”。
余乐再一次被自己激励。
人在努力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目标,更何况是在逆境里。
余乐很擅长这样做,这样做至少让他觉得很简单,明确。
当他坐在车上的时候,情绪有了明显的好转,就连从刚刚起觉得非常寒冷的空气,哪怕坐在这样四面敞风的半空中,都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沉寂的血液又缓缓的在身体里复苏,眉宇也松缓下来,多了丝丝的笑容。
他喜欢自己的新目标。
障碍追逐的出发点没有房子,连简易的帐篷到没有。
这里是新建成的奥运标准的赛道,配套设施还没有跟上,所以出发点仅仅是位于一个坡度较缓的平台上,用充气气球做出拱门的形状,然后再立一面印刷满了广告的展板,就是出发台的全部。
选手上了山只有临时的长条座椅直接摆放在雪地上,不怕冷的话尽管坐。
除此以外,这里最大的不同是出发台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缓坡,选手可以在这里热身,顺便再找找雪感。
“黑色小组”在第六组上场,余乐也是怕极了那些人对他投来的同情目光,干脆躲到缓坡上,顺便活动身体。
第一个小组就要出发了,毕竟不是专业的比赛,选手的状态都很放松,像余乐这样坚持活动的人不多,更多人跑到了出发台的两侧看比赛,说话,甚至还有人在打闹。
“嘟”的一声响,是电子合成的音效,代表出发的木仓声。
“哇哦!”
“加油!”
“快!”
出发台周围响起喧哗声,很快又随着选手的远去而安静了下来,围观的选手们拉长了脖子看到看不见的程度,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一转头就看见余乐蹲在坡上往下滑,蹲着的姿势,以及他将头埋在双臂中间的姿势,简直就是肉眼看得见的沮丧。
“太可怜了。”
“他也有可能拿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