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极力渲染如懿死前的绝望不甘,絮絮说罢,这才话锋一转。
“也是巧了,正好遇见颖贵妃带着六公主来此看望,便遇上了。颖贵妃身份贵重,臣妾正要劝阻,只是...”
话未说完,尽忠就来报了,“皇上,颖贵妃求见。”
皇上疑惑的看了嬿婉一眼,嬿婉识趣道:“颖贵妃轻易不来此,既然求见,必是有要事,臣妾先告退了。”
皇上沉吟道:“不必了,朕倒要看看,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人为了乌拉那拉氏抱不平,你且去屏风后等着。”
颖贵妃定定心神,这才缓步入内,她先恭敬的行了礼,接着直言道:“皇上,翊坤宫娘娘怕是不好了。”
皇上不经意瞟了她一眼,淡然道:“是吗?你进去看过了?”
颖贵妃拭泪,哀叹道:“六公主听闻翊坤宫娘娘病重,感念于当初皇后娘娘的慈爱,便求着臣妾带她远远的去看了一眼。”
颖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换了称呼,却见皇上也并未多介意,心里安定了几分,接着道:“臣妾才去,就看见皇贵妃出来了,她说,皇后娘娘去了。”
皇上道:“那么你是未进去看过了?”
颖贵妃道:“皇上有令,臣妾岂敢违背?只是听得皇贵妃那样说,又听见翊坤宫内传来哭声,便知不好。所以,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是否要去看望看望皇后娘娘?”
皇上打量着颖贵妃,“你为何要替她说话?”
颖贵妃脸上挂着哀伤,怀念道:“当初臣妾远离蒙古,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便是皇后娘娘关心爱护,叫臣妾不要想念家乡,又诸多照拂,所以臣妾念她的情。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或有触怒皇上的地方,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不妨去看看?”
门外有些动静,皇上招了招手,叫进保进来回话。
“皇上,翊坤宫的主子殁了,容佩也已殉主。”
颖贵妃适时惊呼,接着哀声哭泣,婉转低语,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臣妾多嘴了,原来...原来皇后娘娘真的去了。”
皇上不耐的皱着眉头,诚然颖贵妃的哀切无可挑剔,却让他觉得心烦意躁。
进保继续回道:“翊坤宫主子肺痨已久,药石无医,容佩伺候着整理完仪容,也一并碰死在翊坤宫主子身侧。”
皇上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只是道:“黄泉路上倒是不算孤单。”
颖贵妃自己哭不下去了,皇上对她的悲切不置一词,毕竟如懿是遭了厌弃之人,她也不好哭的太过。
余光瞥见皇上的冷然,心底又不确定起来,皇上究竟心里还有没有皇后娘娘?
那边进保正在问着皇上如何处置后事,皇上略想了想,“朕本想废黜了她,只存其封号,如今既已殁了,那便算了。生前乌拉那拉氏已然断发绝情,就是断了与朕的夫妻情义,朕也不会勉强她,便将她与...纯惠皇贵妃合葬一处罢了,与那愉妃一左一右侍奉着纯惠皇贵妃。”
进保领命离去,颖贵妃却惊诧不已,皇上此举,是厌弃了皇后娘娘?
皇上讥讽道:“你怎么不哭了?”
颖贵妃顿感窘迫,正待思索,皇上又道:“你是否觉得朕绝情,不算一个仁爱的君主,也会让蒙古各部怀疑他们所臣服的君主不够英明?”
颖贵妃心跳如鼓,立马跪下,“臣妾不敢。”
“不敢?你拿蒙古四十九部威胁朕是第一次吗?仗着朕礼重蒙古,从来不肯安守本分,屡犯宫规,你当朕是耳聋眼瞎从来不曾知晓吗?”
皇上的头一次厉声喝问,叫一向率性而为的颖贵妃难以接受,“皇上,臣妾从来没有不恭之心,您说的这些诛心之言,臣妾万万不能认。”
“哦?那你今日特意来朕面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是做什么?话里话外提到皇贵妃又是为何?”
颖贵妃硬着头皮道:“臣妾只是见着皇贵妃刚从翊坤宫出来,里边儿就传出了哭声,觉得古怪,便来报给皇上知道了。若是后宫之中有胆敢谋害皇后娘娘之人,臣妾如何能安心?所以臣妾才会多事走一趟,若是皇上不愿听,臣妾不再说便是了。”
反正前话已出,若是不能回转,那还是坚持到底,说自己错怪了人总比处心积虑要诬陷别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