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阳霍得睁开了眼睛。
他轻巧地翻身下床,还不忘帮沈冬侨把被子捏好。
披上衣服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外。
今日没有月光,外头黑得很。
“周爷,您这么早就睡了啊?”
门外头的男人对着周向阳十分尊敬地说道。
从腰上取下一根长烟斗,点上后递给了周向阳。
周向阳推开了,他以前是一时兴起抽过这玩意儿,但是这东西味道有些冲,吸完后整个人胸肺间都是辛辣味,抽了两次就弃了。
他也怕抽了被沈冬侨闻出什么来。
“有事?”
“小的就是来提醒你一声,今年时候差不多,咱们该出发了。”
见周向阳不抽,男人自己抽了一口,豆大的火星儿在夜色中一亮一暗,照出了一张蜡黄皮肤的脸。
这人年纪不大,可是一张嘴,却已经是满口的烂牙,笑起来有些瘆人。
周向阳低头想了想,道:“再晚两天吧。”
男人皱起了眉头,明显对周向阳这个说辞持不同态度,可是还是说了声好。
“周爷,那后天落日后,小的在村口恭候你。”
说完就把抽完的那一口烟草,嗑在了鞋底,然后又一脚踩灭了。
背着手走了。
周向阳闻着风中那逐渐散去的烟草味,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忧色。
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吗?
周向阳又看了眼屋内,门缝里的暖光透出来,照在地上,形成一条狭长的光晕。
以前他从来都是说走就走的。
可是今年,他迟疑了。
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家,更舍不得里头那个温暖的小人儿。
他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月余,他的小蝴蝶该怎么办?
……
临近天亮时分,沈冬侨做了一个梦。
春日的院子里,他正跟二墩一起背着珠算减法口诀,然后他就听到周向阳在叫他。
他笑着转身去寻,只看到周向阳背着光往院子外走。
沈冬侨叫他,周向阳都没有回头。
沈冬侨急了,想去追,可是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一脚踏空坠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太过于可怕,让他害怕地想要去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
“怎么了?”
周向阳感觉怀里的沈冬侨一抖,然后就紧紧抓住了着他的衣服。
沈冬侨一脸惊恐,看着上头周向阳的脸。
恍惚还以为是梦里。
他忽然伸手抱紧了周向阳,去亲他的唇。
但因为体位的关系,只亲到了周向阳下巴上新生的胡渣。
周向阳看他神色不对,捏着沈冬侨的手,里头正冒着冷汗。
“做噩梦了?我在呢?”
周向阳拍了拍沈冬侨的背。
“我刚梦到……你不见了。”
周向阳的手顿了顿,许久后才说道:“不会,我一直都在的。”
心道,这难道也有心有灵犀?
沈冬侨拉着周向阳宽厚的手掌才找回一点真实的触感。
他记得第一次做过山车,那时候是他和渣男学长刚在一起时。
那时候明明他心里害怕,可还是坐了上去。
车子一动起来,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那种失重后,什么也抓不住,喊也喊不出来的感觉真的无比可怕。
下来后他脸色煞白,就吐了。
之后,他和渣男分开后,有一段时间就会经常做这种噩梦,可是没想到居然现在又一次做了这种梦。
整个人就感觉十分的糟糕。
沈冬侨隔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等他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被窝里有些不对劲。
原本睡下去时,他是背对着周向阳的,现在自己和周向阳是面对面的状态,而且他的一条腿还动不了。
沈冬侨吓得不敢动了。
想着可能是睡梦中无意中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