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士兵们只能缩在临时搭建的帐子里头休息。
他们啃着干粮。
这些被汗水焐热又被水泡发的干粮,
散发出一股酸臭的霉味。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吃。
“又是沙尘暴,又是下暴雨,这是老天爷啊,都不想让我们打这个仗……”
“哎,别说了,省点力气,老天爷也拦不住官老爷……明天还要赶路。”
“这怎么走,脚都泡烂了……”
……
抱怨归抱怨,也只敢小声骂娘,万一被巡防的管教看到了,指不定又要挨一顿毒打。
一行人脱下鞋子。
脚上走出来的水泡破了后,又泡了水,现在都开始烂了。
帐子里头味道难闻的很。
东哥揭开了帐子的边角,透了几口气。小心从背上的包裹里拿出些还算干净的碎布,擦了擦脚上的伤口,又嚼了一些草药放在上头,包上。
他是猎户出身,还认识一些草药,还能有些办法自救。
他现在身上只有背后那一块是干的,
他们营的伙夫死了,就让他背着锅走。
重是重了点,但至少他会是最后一个饿死的。
雨下的这么大,也找不到干柴烧,只能先吃些前几天做的糙米饼子。
吃完就凑一起取暖睡觉。
东哥一辈子待在呼啸村,从来不知道,夏天的雨也能冻死人。
干不了的衣服被风一吹,人就开始打颤。
打仗太可怕了,军队也太可怕了。
他闭上眼睛,期许着现在周发达已经顺利找到了回家路。
就算找不到,也至少能好好活下去。
……
“彦监军,这就是你说的,冲过来就好了,你看看!这什么天气!”
庞蠡敲着桌子,恨不得用口水淹死眼前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蠢货。
“将军,急什么?”彦文濯依旧气定神闲,反问道,“至少我们走出了沙尘暴,也不会再迷路了。”
“是走出来的么?”庞蠡指着外头的天,“是老天爷下雨下的。”
“我们的粮草再在这样的雨里泡个三天,就要发芽了。到时候,怎么办?陛下怪罪下来,这头是我去伸,还是你替我伸。”
庞蠡后悔极了,如果他没有听彦文濯的,再等一等,就不会进入这片大雨之中。
如果再等一等,等北蛮的大军被雨淋透了,淋病了再打过去,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打趴下。
可是现在掉头已经晚了。
他们的粮草消耗不起一个来回。
“带兵打仗,不进则退,你是将军,不是守城官。现在这些粮食都是陛下和齐王千辛万苦筹集来的,你以为大盛还有多少粮食给你消耗,这些士兵等不及,陛下更等不起!”
“粮粮粮……我知道粮食重要,但是你看看,现在怎么打么,士兵们都被雨浇透了,多少人生病!”
庞蠡针锋相对。
两人都来了气,听得外头的崇明都把手按在了刀上。期待下一秒,庞蠡一声令下,他就冲进去把彦文濯给砍了。
“庞将军,齐王还给我们留了一个锦囊。”
“锦囊?什么锦囊,”庞蠡的脸上一阵惊喜,焦急地说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行不行,我的监军大人。”
彦文濯心里也着急,但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
原本他不想提早说的,想着到了对阵的时候,由他来亮这底牌。
但是为了稳住庞蠡,他只能提前把底牌亮出来,稳住军心。
他抬头,沉声道。
“重器。”
“有这样的好东西,彦大人怎么还藏着掖着,”庞蠡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在哪里?是不是在你送的粮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