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齐溪觉得相当健壮的跟踪者,此刻在顾衍的手,似乎就显得不怎么够看了。虽然对方试图挣扎,但顾衍的力气应该很大,因为男人只是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对方的扭动。
顾衍甚至还有余裕说,他的子平静自然到像是自己手揪了把大葱而不是个大汉,声音冷静镇定对齐溪道:“别担心,抓到了。”
区别他对齐溪说的模,顾衍看向个被抓的跟踪者,态度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他扭住了对方的手,然后一把拽掉了对方的鸭舌帽和口罩——
“你为什么要跟……”
只是顾衍的质问还没说完,他盯着对方的脸,有些愣住了。
别说顾衍,就是齐溪,此刻也有些意。
位跟踪者长了一张非常年轻甚至稚嫩到充满青春痘的脸,顶着一有些被染绿『色』的发,活脱脱一个青春期非主流。
顾衍皱了皱眉:“你岁了?年了吗?”
“还差天就要年了!”对方一开口,果然是明显的变声期嗓音,用与他健壮的身材不匹配的畏怯眼神,有些战战兢兢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想做坏事的……”
大概是顾衍的存在齐溪壮了胆,她看了对方一眼,质问道:“那你穿戴干什么?打扮得鬼鬼祟祟的,明显是追着我在跑!”
“戴帽子是因为我发染失败了,本来要染棕『色』,结果发师拿错了绿『色』,不戴帽子遮着,顶着一绿『毛』,我就像是戴了一顶绿帽子似的;戴口罩是因为我脸上最近长痘长太多了……”
男孩可怜巴巴看向了顾衍:“你能不能把我手松开。”他又看了眼齐溪,“我、我是有东西要她。”
顾衍才注意到对方鼓鼓囊囊的口袋,他没松开对方的手,而是径自自己伸进对方口袋,把口袋的东西掏了出来。
竟然是一瓶碘酒、一盒创可贴和一管烫伤『药』膏。
并不是齐溪此前想象的武器。
齐溪松了一口气,但顾衍却皱了皱眉,表情戒备了:“你怎么知道她被烫伤了?”
那绿『毛』脸『色』有点尴尬:“因为是我哥干的。”
所以那个莫名其妙用热水泼自己的,是个绿『毛』的哥哥?
绿『毛』看向了齐溪:“对不住啊,我哥一直觉得我们都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祸害的,他有躁郁症,每次发病,不是『骚』扰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电,就是去中心门口蹲点,有时候只是骂骂值班律师,有时候就还会有攻击行为……之前我刚接到派出所电,才知道我哥又发病跑出来了,听说你烫伤了,我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就买了些想你……”
齐溪下有些了然:“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明说?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我还以为又是什么不法分子。”
顾衍才松开了绿『毛』,绿『毛』一边『揉』了『揉』手腕,一边敢怒不敢言看了顾衍一眼,然后嘀咕道:“力气怎么么大……”
他又活动了下四肢,才『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你说,因为怕你找我们麻烦,你们是律师,本来就比我们有文化有本事,我哥把你泼了,万一我出来结果是自投罗网,你要我赔钱怎么办,我也拿不准主意,上次那个律师就死活揪住我要我赔什么损失什么损失的……所以才一直跟着你想观察观察。”
绿『毛』抬看了一眼顾衍,心有余悸道:“谁知道你还有么个帮凶,我以为你是叫来打我的,看到他我才跑的……”
说到,齐溪心也了然了,她防备害怕对方,对方未必也没有防备害怕她。
从绿『毛』的打扮来看,他的衣服明显是别人的旧衣,因此裤子都显得不合身,都遮不住脚踝,有些太短了,再想起他哥那个子,他的境恐怕也不太好。他哥发病估计一阵一阵的,绿『毛』年纪虽然小,但自己哥哥的烂摊子恐怕已经处了不少。
得知虚惊一场,齐溪心好多了,她晃了晃手背:“我没大事,不会要你赔钱。”
绿『毛』一听,果然松了口气:“那些烫伤『药』膏你拿着,对不住了。”
绿『毛』说完,就抓了抓发,转身准备离开。
事情到本来告一段落,但鬼使神差的,齐溪又喊住了对方——
“你哥说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骗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绿『毛』的哥哥到底遭遇了什么?
虽然国已经设置了法律援助中心,今天值班一天齐溪接待的咨询和来访也络绎不绝,但其还有大量的人根本连需要法律援助的求救都发不出来。
绿『毛』显然有些意,但他还是停下了步子,低道:“我哥大半年前在工厂做工的时候,因为机器设备故障,他的手被绞掉了一只,当时工友赶紧把他和断手送医院做了缝合处,本来那手能接上的。”
“那后来怎么……”
绿『毛』一提及此,稚嫩的脸上也『露』出了点恨意:“那个烂工厂,原来根本没我哥正式上过保险,出了那种事,就开始推卸责任,也没有工伤赔款,一共就了我们两千块钱,就不认账了,我哥躺在床上,早年前因为我爸治癌症,乎把底掏空了,我也还在上学,我妈身体也不好,我哥看在没钱继续住院了,只能还没恢复好,就从医院出来在修养了……”
一说起,绿『毛』的眼眶有点红了:“我哥觉得自己年轻,医生都缝合好了,肯定能长好,结果没想到回没天,伤口感染了,继续治疗得花很大一笔钱,他听其他工友说可以请律师打官司要那个工伤赔偿,就让我扶着他一起去了法律援助中心,结果遇上个律师,说了前期律师费,能我哥要来十万的赔偿,我哥相信了,签了合同东拼西凑借了一万块付了律师费,结果那律师拿了钱就跑了,我们去法律援助中心要个说法,人不仅不我们,还把我们赶了出去,说根本没那号人……”
绿『毛』讲到,情绪明显的低落了:“后来也找过别的律师,我们也愿意出点律师费,就想讨回个公道,但那些律师问了问情况,都摇说打不赢官司,因为我哥什么证据都没保留。”
听到,齐溪也有些纳闷了:“你个情况,照说也根本不用去自己找律师啊,完全能申请到免费的法援律师的。一,根本不需要出律师费,,真要有律师代了,法援中心也不可能对你们啊。”
“所以我哥才恨个法援中心,他后来天天来堵门,想把之前那个律师逮着,结果一直没遇到,再后来我妈就出事了……我哥的手也没保住截肢了,他受了很大打击,人就变得精神不大好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发病起来,就会攻击所有律师,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无辜的,但他一发病后,人是没智的。”
绿『毛』的不像是假的,但并不合情啊。
“不可能吧……”
齐溪刚要开口继续询问,顾衍却打断了她,他看了眼绿『毛』,问道:“你们当初遇到的律师,不是在法律援助中心面见到的吧。”
绿『毛』有些莫名:“是在门口,有差别吗?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见了我和我哥就立刻问我们是不是需要法律援助,还请我们去隔壁的咖啡厅喝了饮料谈,当时立刻就把名片递我们了,名片上印的确就是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啊。”
顾衍只问了一句,但齐溪并不笨,乎是一点就通了。
绿『毛』和他哥哥遇到的恐怕就是装法援律师的职业骗子,些骗子常常西装革履把自己包装功律师的模,然后在法援中心或者法院甚至派出所等容易遇见病急『乱』投医急需法律服务的当事人或当事人属的场所,常常利用当事人的急切心态,暗示自己能搞定法院等等,夸大维权或者代的效果,揣摩当事人心态,对症下『药』,号称自己能搞定当事人的燃眉之急。
顾衍再问了绿『毛』个细节,绿『毛』的回答果然如齐溪想的那。
齐溪下是了然了:“你们是遇到了骗子,不是真的执业律师,名片也只是造假的,名片上名字就是假名了,所以你们拿着那个名片去投诉,律协和司法局包括法援中心才会不受,因为根本查无此人。”
顾衍等齐溪说完,也看了绿『毛』一眼:“你回去和你哥哥好好解释清楚,让他下次别『骚』扰法援中心攻击边的值班律师了,律师没他想的那么坏。”
顾衍和齐溪细细一解释,绿『毛』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很快,他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我和我哥都没怎么读过书,我哥出事后,我妈又出了那的事,我也没再上学了,原本绩也没多好,人又笨,我们就是去找律协找司法局,都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是你们一解释,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对方人脉大路子广,所以你们那律师协会包庇他……”
大概自己本身是从事个职业的,多少有些本职业的荣誉感,顾衍听到,脸『色』有些不好看。
然后他突然拉过齐溪的手,伸到了绿『毛』的面前:“你自己看,你哥攻击她干什么?她除了是律师,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男人靠迁怒别人去排解自己的无能,算什么男人?”
绿『毛』脸『色』也有些尴尬,他红着脸看了眼齐溪:“对不起啊,但我哥当时真的……哎……”他说到,把烫伤『药』膏往齐溪手一塞,“律师,你拿着吧,就当我你赔罪了。我、我还要打工,我先走了。”
绿『毛』说完,重新戴上帽子口罩,看了看时间,才火急火燎跑了。
等绿『毛』走了,齐溪才想起来朝顾衍道谢:“多亏你了,不然我吓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点紧张和慌『乱』,“不过你怎么在?”
顾衍咳了咳,移开了视线,神情重新恢复到了自然镇定的状态:“哦,我正好办事路过。”
此时周围的路上并没有行人,只有齐溪和顾衍一左一右走着,风偶尔在吹,树叶也随着风的节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带了让人无法捉『摸』的节奏,期待又害怕着下一次风吹起的时刻。
“你不是有值班补贴吗?反正我在附近,我正好来法援中心看看。”顾衍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散,“我昨晚发你的法律援助注意事项,你看了吗?”
“恩,我看了。”
齐溪的心那种明知道不应该但难以控制的悸动感又来了。
顾衍抿了下唇:“我了很久。”
他补充道:“正常应该是要收咨询费的。”
???
齐溪有点无语。
她刚想开口,就听顾衍所当然道:“咨询费不问你要了,你请我吃个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