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将卫奇赶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静静地陪伴着昏迷的陈怡。
时间一分一秒,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无声地流逝。
陈怡的手,从温热慢慢变得冰凉,又从冰凉,一点一点,变得火烫起来。
乔明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爱人,不敢眨眼。
生怕稍一分神,那残存的一丝希望,便会消散无形。
整整一夜,陈怡的情况,反反复复。
不断地,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发出渗人的尖叫,然后又在巨大的痛苦折磨下,昏死过去。
心脏剧烈的泵动着,让浑身的血管,喷张得就像蛛网,遍布全身,随着急促的脉搏,肉眼可见的跳动。
就连皮下的毛细血管,都极致地充盈着血液,让整个人的皮肤,都变得灰暗泛蓝起来,无比的诡异。
不管是清醒还是昏迷,陈怡始终处于一种溺水窒息的状态之中。
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浑身汗如雨下。
在持续高企的体温烤灼之下,雾气腾腾。
伴随着极度活跃的新陈代谢,还不断有油脂状的分泌物溢出,在皮肤的表层,渐渐堆积,厚厚的一层,臭不可闻。
此时的陈怡,就像烤箱里的一块肉,在烈焰的炙烤之下,目视可见地发生变化,承受着无法言状的苦难,饱受摧残。
一旁的乔明,心如刀绞,却也越来越笃定,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当初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乔明紧紧握着陈怡的手,两个人一起忍受着煎熬。
三个小时……五个小时……
陈怡清醒和昏迷的周期越来越长。
情况开始一点一点地好转,缓慢但也明显。
焦急万分的乔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帮不上任何忙,却又几乎用了尽浑身的力量。
眼看着面前的爱人,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浑身暴起的血管,慢慢平复下去。
那厚厚的一层油脂下的肤色,也开始隐隐变得正常。
门外的人们,一样的焦急,除了祁婷婷要照顾小孩以外,所有人,都聚集在狭窄的过道里。
老王并不在意先前乔明的呵斥,厚着脸皮,几次推门进来,想要试试他那独门的针灸之法。
看能不能,为极度痛苦中的陈怡,解决些问题。
虽然都知道老王的一片好心,但这种不靠谱的举动,乔明当然不能答应。
好在卫奇识趣,每次都在乔明烦躁得快要爆发时,将人强行拖了出去。
到后来,屋内的臭气实在难闻,随着每一次房门打开,熏得过道里的人们,都有些站不住。
大伙儿一起强硬起来,才算是把这老爷子,给限制在了外面。
黎明时分,陈怡终于安静了下来。
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不再间歇性的狂躁和挣扎,呼吸变得平和悠长起来。
听到房间里好长时间没有动静,老杨的老婆,才试探着推开门,端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进来。
紧张了一夜的乔明,感激地道了谢,就着盆里的毛巾,擦了把脸。
滚烫的热度敷在脸上,拭去油腻的汗渍,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些。
那盆中的水温够烫,乔明拿毛巾蘸了,捉着陈怡的一只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擦拭。
尝试着,清除那皮肤上,厚厚的一层油腻。
也许是极度的痛苦折磨,躺在床上的陈怡,早已消耗掉所有精力。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饶是如此,乔明依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手重,将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爱人,再次惊醒,又陷入到那痛不欲生的状态中去。
此时的陈怡,说不出的狼狈,浑身都被汗渍湿透,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的落汤鸡。
一头秀发,乱糟糟的四散蓬开,被那油腻腻的汗水一糊,将整个面目,都遮盖了去。
乔明费劲地,将那黏糊糊粘连在一起的头发,一点点剥离开去。
拿热毛巾,一遍一遍,轻柔地洗拭掉那,厚厚的一层蜡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