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顾梦一早在渡口送彭季怀上船回金陵,远远与崔渊见了一面。
崔渊还是一身黑衣,站在船上对他颔首一笑,顾梦想到曾被他公主抱过,有些尴尬,回了一笑就不敢再看了。
后面几天,蓉娘都没来。
以前不觉得,西湖游玩后,顾梦发现自己就总会想到蓉娘。
去陈堂长那里上课,看到书上出现“女”字“蓉”字都会浮现蓉娘的身形;去庄子看新造好的院子,嘱咐秋英把临着荷花池的那间装得素净些,留给蓉娘;去货行理事时,新上市的火晶柿子丰腴多汁,带回一筐,等着蓉娘来了请她尝尝;发展新业务线,去布庄谈生意,带回来一匹上好的白梅滚雪细纱料子,给蓉娘裁做罩衫想来一定很仙;路过马市,看到一匹雪白骏马,高价买下,以后给蓉娘骑……
到第五天的时候,蓉娘还是没来。顾梦想,下次蓉娘来,一定要问她住在哪里,不然总担心她出了事,却无人可问、无处可寻,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九月初五,顾梦收到姜氏的回信,大概意思就是说:孟青青少时喜爱奇技淫巧,常有奇思妙想。有一次水晶珠子放在书上,文字便放大了。当时孟老爷有些老花眼,她便找一名老工匠研制能放大文字的水晶片,后来确实成了一副。姜氏收到信后去探访了以前孟青青找的那位老工匠的家乡,但是时隔十六年,那位工匠已经去世了。
顾梦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他收到孟英外出考察市场即将回来的消息,听说还带回来两个水晶工匠和一大批水晶材料。
到了日子,顾梦贴了胡子,兴冲冲地去城门口接人。
孟英瘦了一些,胡子拉碴,看着风尘仆仆,却是情绪高昂,一见面就把两个工匠介绍给顾梦认识。
这俩工匠都姓王,是一对父子,如今都是婺州有名的打磨工匠,在那边受雇于大商贾,待遇极高。孟英不仅花了大价钱,还用叆叇的设想引诱,才成功把他们挖来。
孟英打算和他们签订契约,叆叇研制期间,两位工匠不能泄露任何成果;自叆叇研制出来后十年内,两位工匠要严格保守工艺秘密,供职于禹梦,制作生产叆叇,并教授工坊内工匠制作叆叇的技艺。
若十年后不续约,二人可另谋去处,但二十年内不可泄露叆叇工艺,或自己生产牟利。
自然与严苛要求相对应就是超高的待遇。二人每月工钱高达十两银子,若是叆叇研制成功,还要给五百两银子的奖励。
除此之外禹梦还要提供其他福利,第一要为两位工匠提供居住的独立两进院子,十年后完全归他们所有。第二要安排马车和车夫,配备供差遣的下人。第三要接他们的亲属到杭州团聚,男性亲属如有需要则要安排工作。
当然,若是能研制出来,这些投入都是毛毛雨。
到货行后,顾梦看了二人现场展示技术,又仔细品鉴了几样成品,晶莹剔透,光滑无瑕,非常满意。
与王氏父子交谈后又发现他们品行正直,并不贪婪。父子俩醉心于水晶工艺,并不是单纯为了求财,儿子脑子活络些,很有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