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到处鞭炮齐鸣，顾梦的马车在街市稠密的人群中艰难穿行，平时一刻钟的路行了半个时辰，才顺利穿进新家所在的巷子。

巷子越深，热闹越远，到了门前，那些喧闹声若隐若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顾梦看向崔家的方向，整个宅院都透着如崔渊一般的清冷静谧，只是各个门都挂了雅致的花灯，贴上红彤彤的对子，增添了几分喜庆。

不知道宅子主人有没有回来？顾梦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进了自家的门。

年三十儿要守岁，顾梦放了顾达和六子的假，随他们去玩，他们却不肯，于是三个人在房门口就着灯光堆雪人。

顾达堆了个又高又壮的武士，六子堆了只据说是小狗的四不像，顾梦堆了一只胖墩墩的大熊猫。

三人正围着雪人欣赏评比，突听下人来报，彭季怀来了。

顾梦心里好奇，之前听他说过年要去二叔家过，他还以为这几天应该不会见到他了呢。

让彭季怀进来，他又是一副喝了酒的模样，脸色微红，不过眼神还算清明。

“顾兄，我二叔那里太吵闹，到处都是小屁孩，我来你这里躲个清净。”彭季怀上前揽住顾梦的肩膀，笑着抱怨道。

顾梦却是知道，彭季怀肯定是怕他一个人过年无聊，才特地跑来陪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决定将前天彭季怀酒后无状的事揭过去了。

彭季怀看到他们堆的雪人，来了兴致，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看我的！”

顾梦看他没戴手套，喊住他：“留心冻手，等下，我给你拿副手衣。”

彭季怀听话地停了手，嘿嘿一笑：“还是你知道心疼我。”

顾梦没理他，让六子进屋找了双羊皮手套扔给彭季怀：“不知道你戴着小不小，试试！”

彭季怀接住，勉强戴了进去，皮纹被抻得非常平滑。

“不错，正好！”彭季怀睁着眼睛说瞎话，对着顾梦眯眼一笑，蹲下身去挖雪。

顾梦去帮他，两人一起“吭哧吭哧”在大熊猫旁边堆了一只一人高的大白熊。

彭季怀把自己的皮帽子摘下来戴在大白熊头上，非常满意：“这就是我了，高大威猛！那只食铁兽憨态可掬，和你以前的样子好像！”

顾梦翻了个白眼：“我以前也没这么胖啊！不过这个熊二，你还别说，真挺像你的。”

彭季怀十七八岁的时候个子突然蹿高许多，如今看着比崔渊还高一点，肩宽腿长，身材比一般文官壮硕，确实有点虎背熊腰。想到熊出没里面熊二的蠢样，特别是有时贪吃的样子真是十分相似，顾梦乐得捧腹大笑。

彭季怀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玩笑着用胳膊夹住顾梦的脖子问：“熊二是什么？我堆的是大白熊！”

顾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一夹差点断了气，北风呛咳几声糊弄道：“没什么，就是一只很可爱很有趣的熊。”

“什么可爱有趣的……我明明就是雄壮威武！”彭季怀放开顾梦，嫌弃地撇撇嘴，脸却更红了，只是在夜里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

“好好好，雄壮威武！”顾梦继续糊弄，在外面待久了有些冷，他拍了拍身上沾的雪，打算回房了。

彭季怀却突然抓了一把雪拍到他身上，大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