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宴会。

皇帝携着装扮华贵的梅昭仪出席，因着只是一场私下的宴会，就没有那样多的繁文缛节。

皇帝与梅昭仪施施然的坐在主座上，三位花容月貌的公主坐在左侧，林羽庭与诀连坐在右侧，中间正摆着一个刚刚宰杀新鲜腌制的鹿。

不过是深秋寒凉，林羽庭却已经裹上了冬日里才会穿的狐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透明的苍白。

与一身轻薄衣衫，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诀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看了一眼右边林羽庭和诀连桌上的酒，含着看似慈爱关心的笑意，指了指林羽庭桌上的烈酒：

“林世子如今身子弱，去给他换一壶清甜的果酒来！”

“是！”

有小宫女乖觉的上前行礼，双手将原在林羽庭面前的酒撤了下去。

林羽庭眼睁睁的看着，眼尾浮现一抹情绪翻涌的红，最终还是起身朝着皇帝拱手：

“微臣多谢陛下体恤！”

其实，这是一场无声的羞辱。

从前的林羽庭文能舌辩群儒，武能提刀上马，鲜衣怒马少年郎，当年在国宴上与他国使臣喝酒，喝到对方晕头转向对着皇帝大呼“姜朝万岁”，至今还是鸿胪寺的佳话。

甚至，鸿胪寺的选人标准里还添加了一条酒量要好。

可如今，都已经到了喝女子才饮的果酒。

见林羽庭的脸色难看了下来，皇帝的唇角好心情的都染上了些许弧度。

说是要让同时提亲的成王世子和草原二王子化干戈为玉帛，可皇帝自从坐下来之后却是半个字没有提亲事。

只是一句句的与诀连谈着端毅长公主的事情。

诀连倒是还好，可当年端毅长公主从皇寺里回来在京城并没有待多久便和亲嫁去了草原。

皇帝对这位名义上的妹妹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美貌与才情的确出色。

姜若瑶坐在末位，冷眼瞧着这一场鸿门宴，实在不明白皇帝这故弄玄虚的在卖什么药。

突然，姜若瑶发现林羽庭的面色酡红得不正常，像是浮了一层云山雾罩的水光。

眸子里蓄着水汽，唇也因为沾了酒液而变得异常饱满潋滟。

正在姜若瑶心下狐疑，考虑要不要让自己身后的雨葡去提醒一下林羽庭的时候，上来换酒的小宫女不小心将新端上来的酒液撒在了林羽庭的衣袍上。

雪白色的狐狸毛上被泼了一大片嫣红色的酒液，看着有些狼狈。

“世子恕罪，世子恕罪！”

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林羽庭手心攥着酒杯，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自己被脏污了的衣袍，眸光淡淡没有说话。

林羽庭平日里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面色沉得如上千年的玄铁一般。

林羽庭越沉默，那跪着的小宫女心下越是惶恐，最后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磕着脑袋求饶。

一直注意着林羽庭的姜若瑶敛着眉毛看着这一幕，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