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举着雨伞急匆匆到了厂里,今天情况较好,厂长、财务科长都在厂部,听林青讲了情况,都表示同情,同意借二百元。可到财务室,出纳七挪八凑,只凑到一百五十元。林青拿着这点钱,中午过了才回到林家大坪。他先看了躺在床上的父亲,父亲跌折的腿肿得如柃条,疼得嘴里咝咝冒气,显然痛苦得难以克制。林青没顾细问父亲跌伤情况,跑出去请来虎子大哥、二哥一一大虎和二虎,还有本家的一个叔叔,一起将父亲从床上移到一扇木门上,盖了被子和塑料布,然后连他四人,披了蓑衣戴了斗笠,雨中抬着木门就慌慌张张把伤者向山外抬去。
天黑下来时,他们跌跌撞撞终于走到青山镇。在青山镇卫生院急诊室,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伤情,转身给林青出了一个大难题一一预交一千元住院费,因为他父亲跌伤得很重,可能费用会很高。到那儿弄这么大的数额啊?长这么大,虽说母亲死得很早,父亲一人养着他和弟弟、妹妹,日子过得特别窘迫,但他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人焦心苦愁的事情。好话说了几箩,院方勉强同意伤者先住院,他去筹款,款筹够了,那时再谈手术。
看到父亲住进病房挂上了吊瓶,他才想起要安排帮他送父亲的人晚上的吃住事儿,因为林家大坪太远了,天这么黑,还下着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夜里回去呀!可到处找不着人,可能是看他太艰难,各自到亲戚家找歇处去了,多好的乡邻们啊!但这漆黑的夜去找亲戚也是不易的呀!林青站在卫生院门口望着黑茫茫的夜空,眼眶不觉漫出一层泪水。
在父亲的病房,林青趴在父亲的病床沿眯到了天明,去洗漱间手捧凉水洗了把脸用衣袖擦了,就到病室架着父亲去卫生间解大小便,之后又照顾着洗脸吃过早饭,这时候护士来了,他看到护士将父亲上午的消言针挂好,才轻言小心地请了邻床照看病人的一位大嫂代他照护一下父亲,然后他才匆匆忙忙离开医院去活动父亲的住院费。
他还是先去了打工的嘉实瓷厂,因为那儿还欠他半年工资啊,可是这一次分文未获。出了厂大门他不知向那儿走,愣神中他猛然想到质检科的邓云正,邓云正老家有桔树园,每年收入不少,同时同邓的接触中感到邓这人有正义感和同情心,找他借钱把握性较大。想到这儿林青便向镇街南边走去,虽然邓是江北人,但在南街后边买了房子经常住在那儿。刚到邓的门口,只见邓云正背着一个老奶奶向停在门口的一辆小轿车上放,林青忙上去帮忙,放好老奶奶邓直起身体问林青啥事,林青迟疑着说出他的来意,邓云正抓抓头向林青摊摊手,“你看,我妈也是去住院……”还能再说什么呢!林青只好心灰地辞别了邓云正,艰难的又去了住在镇上的以前几位同学家,但均无果。他站在街头真的不知去那儿了,来回徘徊着,这时一个抽泣声传来,他扭头四顾,原来是欣宜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棵杨树下正哭泣。
“欣宜,你、你咋啦?”边问,林青就向欣宜大步走过去。
“林青,”欣宜抽噎着,“你们都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们找不到!”
“你究竟咋啦?”林青抓住欣宜一边膀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