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出现的状况是,因没有现金支付当日工资,抄间工都不来上班了,一条线只好停了下来。
没几日到了规定的发工资时间,因外面进账的款项很少,一部分还了布商债务,一部分交了电费和水费,工资只好拖几日,工人们就闹起来,上班坐在车间各处不开机,致使制衣间三条流水线完全瘫痪。
这天林青刚走进车间看情况,工人们就把他围了起来,他解释现在正生产的这批活干完出手,现金就立马到账,到账后什么都不干,首先发工资,同时这几天他正在拆借和办贷款,既使无资金到账,工资照常可发。七说八说工人们才安定下来,走向各自的代号位启动机子,但这仅仅是一条线恢复了生产。
走出车间林青低头想,现在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想起死回生融资是关键,而融资谈何容易,除中原商场那笔死账,外面欠款并不多,催欠款也解决不了问题,而应拆借的地方近半年来也都借过,有人就在催还款,这条路也走不通,现在唯一的是靠贷款了。而在当地贷款应该走哪条道,怎样才能撬开金融部门大门必须要想一个稳妥的招数。正想的专注,突然两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看,见是给他供应纸箱的薛厂长,这人平时是极温和的,见人不笑不说话,他旁边立着的人是他的业务员,这人也不错,可这两个不错的人今天有点不对劲,林青正想说他们的包装箱款早该给了,薛厂长却抢在前面道:“小林,我的钱该给了吧。”
“啊,早该给了,我正在想法办贷款,款一贷到就立马给。”林青微笑着说。
“贷款给我们?你到哪儿贷款?我问你,供你布的老詹、洗水的老陈他们的钱你都给了,为啥偏偏不给我?你狗眼看人低呀?”
“哎,欠他们钱多,我也只给了一部分,事归事,你不能骂人……”
“我还要打人呢,”那老薛上去照林青的脸就给了一拳,他旁边的业务员一脚踹到林青小腿,两个人就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林青睡到地上滚动,直到路过的一个交警把他们拉开,临走那薛厂长指着地上的林青道:“限你半月,钱不给我打到账,我就封你的厂子和你那烂门面 (包装部) ,不信我们走到瞧!”两人才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林青抱着身旁的一棵榕树艰难地站起来,手背擦了一把嘴角流到下颏的血,拖着伤腿回到包装部,在水笼头前边洗脸边思忖,肯定是听说了河南款子讨不回了,他的包装部和制衣间已死定,再无可交的必要了,这个平时看到很好的老薛就下了毒手。世界上的人都充满了野蛮和目的性,骨子里的凶残表面是看不出的,只有他林青真是傻呀!他走进里面办公室,头抵在办公桌沿就忍不住泪水唰唰地无声往外流,肖红推门进来问:“我刚听说,伤的很吗?”林青这时如一个委屈的孩子听到娘的呼唤,竞伤心地嘤嘤哭出了声音,肖红在林青的腿旁蹲下来,想从下面看看他的面孔伤的如何,且想着用啥样的话儿才能安慰他,可不知怎么心里一酸也哭起来,她道:“我们咋老被人欺负啊!”林青听到肖红的哭声,可能是他性格的作用,也可能是对方哭音条件的反射,他立刻感到自己太婆婆妈妈了,他抬头扬手用袖子将眼睛猛擦了一下,摆摆头站起来,宽尉肖红道:“啥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无所谓的,走,我们到车间看看。”
两个人就走到了车间,车间里已无人上班,好寂静,流水线上走线机、打眼机、锁边机……静静停在那儿,屋角布架上摆放着一沓沓裁剪好了的布片和半成品,现在是傍晚,房内光线幽暗,有两只归巢的鸟飞来停在打开了玻璃的窗口,啾啾叫了两声,没一会儿扑棱棱就飞走了。林青走到那窗口长叹一声,对也走来身旁的肖红道:“肖红,看到这惨况你想到啥子没(有)?”
“想到了,想起老家镇上的瓷厂那时候。”听肖红这样说,林青眼睛闪出一道亮光,惊讶怎么她与自己想的这样一致,他叹口气,“老家瓷厂垮了再也没开起来,难道我拖着你和运田也要和瓷厂一样?”
“不会的,瓷厂搞裙带关系,那时候你老受委屈。”肖红扭头看着林青,“林青,你猜我想起了啥事?”
“啥事?”
肖红的眼睛突的如放电灼灼闪光,脸色也变的微微发红,“看到你凄惶,我当时好想和你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