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时间已经是嬴政的等待极限。
半盏茶时间,说快不快,说长也不长。
张郡守紧张得手心都冒着冷汗,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了。
他拼命思索,拼命在脑海中,拼命在“小抄”上,企图寻找到一丝让他挂念的线索。
他要跟陛下要什么来着?
粮食?不对不对……
技术?不对不对……
人?不对不对……
家乡的百姓缺点什么来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不懂?
对!
就是不知道!
就是不懂!
张郡守想起来了!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张郡守所管的郡县经济落后,教育普及程度也没这么高。虽说有义务教育,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每个人都能去上,都愿意去上的。
大伙天天忙着去干活,去讨生活,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去上学堂。
久而久之,他们就一直不愿接触外面的世界,不愿同外界交流。
外面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却只能守着那一方小天地。
张郡守只希望,他的百姓也能跟其他郡县的百姓一样,知道咸阳的事,知道天下的事,知道这外界的一切。
多了解一分,就多一分希望。哪怕消息传播得慢一点……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看到底下百姓的生活状态,张郡守知道这样是恶性循环,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他常年待在当地,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机会到咸阳。再者,这是他担任郡守的最后一年了,过了今年,他就准备回家颐养天年。
今日一别,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在这咸阳的大殿上,讲述他所管理的百姓的困状。
张郡守希望,他最后一次来到咸阳,能为爱戴了他这么多年的百姓,干最后一件实事。
想到什么就好办了。
只见张郡守稳了稳心神,整理片刻,猛然大吼一句:“陛下,臣无能!臣无能啊!”
张郡守的嗓音还带着悠悠的颤音,凄凄惨惨戚戚……
他跪倒在地,哭得凄惨。
他稀疏的银发加上那身陈旧的朝服,在这一众大臣中显得更为凄惨。
见张郡守猛然跪倒在地,嬴政也是一惊,赶忙吩咐旁边的曹参将张郡守搀扶起来。
被看张郡守是个瘦瘦弱弱的小老头,实际上,他可不轻。
只见曹参龇着一排大牙,咧着一张大嘴,吃力地将张郡守扶起。
“得了。张老头,装装样子得了,别太过分!”曹参咧着嘴在张郡守旁边轻声劝导道。
听到曹参的警告,张郡守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
“陛下,臣无能!”
听到张郡守的话,嬴政眼皮猛地一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口道:“张卿有事不妨直说。”
嬴政都讲到这种地步了,张郡守再不开口倒是显得不识趣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张郡守自然明白嬴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