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来景阳宫请平安脉,这是沈茵迁宫后他第一回来景阳宫。
早已听闻昭嫔娘娘盛宠,圣上下令修葺景阳宫给昭嫔娘娘独住,宫内奢华无比,饶是如此,亲眼见这景阳宫的装饰辉煌华贵,还是令他震惊。
只是,他给昭嫔把脉时,见她愁容淡淡的,似乎并不高兴、开怀。
江恒手指微微曲了曲,收回手,他温声道:“娘娘身子无大碍,只是娘娘孕期,切忌不可多思,否则耗费心力,亦是伤身啊。”
沈茵眼眸微垂,轻轻嗯了一声。
茜草在一旁着急地不行:“江太医,可我们家娘娘胸闷难受又是何故?可要开些药调理?”
江恒摇摇头:“无需服药,是药三分毒,先前开的药膳方子,都可以做来吃些,但这药确实要尽量不要服用的好。”
他抬眸望着沈茵那淡淡愁容的面庞,眼波微转,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娘娘,沈四小姐说,她会亲自来向娘娘您请罪。”
沈茵眼瞳一缩,“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恒时常去侯府给她母亲请脉,或许能知其中的内情。
江恒凝视着她,眼中情绪难辨:“沈四小姐未与微臣多言,只叫微臣若是见到娘娘,告诉娘娘她会亲自来说明缘由,让娘娘不必为她担心。”
沈茵眼底眉梢都染困惑与茫然,萱儿会亲自来与她说明缘由,难道此事还是萱儿刻意而为?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楼国公世子痴情元妻一事,京城权贵人家私下皆知。
虽然这是一门极好的,能为家族带来裨益的亲事,可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仍旧是不会将自家女儿嫁过去的。
如今圣旨已下,除非抗旨,求皇上收回旨意,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沈茵飘忽的视线与微乱的神情,叫江恒不敢与之对视,室内安静无话。
江恒起身退到了一旁,静静的收拾他的药箱。
素容从外进来,江恒顿时退开两步,躬身道:“娘娘腹中胎儿康健,胸闷难忍乃是娘娘忧思过虑所致,娘娘可用些安神静气的药膳,切忌勿要多思。”
沈茵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有劳江太医了,茜草,你送一送江太医。”
江恒连忙弯腰,跟着茜草离开寝殿。
素容方才出去了一趟,她端了一盏茶上前,轻轻叹息一声:“娘娘,这是陈皮砂仁茶,可理气安胎,缓解泛恶欲吐之症,娘娘可要用些?”
沈茵接过茶盏,抿了小口,茶汤醇厚有一股柑皮的淡淡清香,的确将胸口那股闷闷地不顺气息压下了不少。
素容望着主子面上的愁容不解,胞妹嫁给楼国公世子,于昭嫔娘娘本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一来,昭嫔娘娘与太后的关系更加亲密,母家之势更加显赫,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今后不得圣宠了,有这层关系在,满宫里也无人敢怠慢昭嫔。
素容在宫里过了大半生,深知她接下来伺候的主子只会是昭嫔娘娘一人,只有昭嫔娘娘在宫里过得顺,她这伺候的宫人才能过得体面,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如此。
她不免开口劝慰道:“娘娘,这是一件大喜之事啊,娘娘为此伤怀,万一伤了与太后娘娘的情分,只怕为此不值当。”
“本宫知道了。”沈茵合上了双眸,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素容静默无声,从此事她也能估摸出来,她伺候的这位主子在乎情分,于她而言是一件好事,这说明只要用心伺候好主子,主子是不会薄待她们的。
素容拿捏好分寸,叫人上了一些茶点,便退下将寝殿的门合上,守在外头,留给主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休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