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厌恶她说教的口吻,他皱了皱眉头道:“我没有要跳海。”
“那你站在悬崖边上干嘛?看月亮?今晚可没有月亮。”
“我没有要跳海,也没有想不开。更没有寻短见,我只是想我母妃了。”提到母妃,他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也不知今年母妃过得怎样,我写了几封信,她一封都未回。眼看冬天快来了,也不知她添没添衣裳。炉子里有没有足够的炭火。母妃有寒湿之症,膝盖每到下雨就疼,我真为她担心。”
“放心吧,阿姨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周喜乐道。
“阿姨?”沐英奇怪地问,“你是管我母妃叫阿姨吗?是什么意思?”
“唔,阿姨就是阿姨啦。”周喜乐懒得跟他解释,两眼望着美丽的星空。
“啊,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她猛然跳起在草丛里寻找着铁锹。
“什么事情啊?”沐英好奇地看着她。
周喜乐找到了铁锹,从怀中拿出丝帕道:“为萤火虫举行葬礼。”
沐英晃了晃脑袋,笑道:“你还真的给它们举行葬礼啊!”
“当然,好歹是给我们带来光明的小动物。我要厚葬它们。不过埋在哪儿呢?就埋在刚才你站过的地方吧。”周喜乐抡起铁锹,在悬崖边挖坑。
崖上多砂石,极其难挖,她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挖出一个小坑。
她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打开丝帕,死去的萤火虫仍黑暗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将萤火虫们放进坟墓,正准备盖上土,沐英制止了她:“你不是说要厚葬它们吗?就这样厚葬啊?”
“不行吗?难道还要给它们准备棺材和陪葬品?”周喜乐问。
“至少要给它们编个花圈。”沐英提起灯笼,在草丛里拔了几棵狗尾巴草,又折了几朵小花。开始编花圈。
周喜乐将萤火虫埋进了一个小小的土丘里。沐英把编好的花圈套在坟墓上,道:“愿你们来世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风很大,吹得人凉飕飕的。夜渐深,两人各自告别回到了寝舍。
过完了重阳节,秋意便深了。书院里的植物都开始掉叶子,尤其是樱树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
尚岳让大家作几首有关秋天的诗。周喜乐绞尽脑汁。作白话诗容易,古体诗讲究格律和对韵,可把她给愁坏了。
想了几日,她终于憋出了一首打油诗。
这天课上,周长安朗声吟诵自己所做的诗:“秦陵一夜雨,枫叶自此凉,黄花堆晓径,学童添衣裳。”
尚岳听罢点了点头,周喜乐看了看自己写的诗,感觉并不比周长安写得差。
轮到她了,她得意洋洋地吟道:“西风卷锦海,我想吃螃蟹,螃蟹不可得,我比黄花瘦。螃蟹若可得,我长三斤肉。”
吟罢,周围一片窒息般的死寂,接着大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似的笑声。
尚岳冷着脸道:“周喜乐,以后出了书院别告诉别人说我是你夫子。为师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了嘛,我就写了首诗而已,我为了写这首诗我想了好几天呢,想得头发都白了。”她哭着脸,“为了一首诗有必要断绝师生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