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非礼勿动!非礼勿动啊!”周喜乐躲在湛英身后,“孔老夫子说,克己复礼为仁。夫子你要克制自己,否则有失仁慈。我不过按照孔老夫子的意思,发表了自己的一些见解,虽是小女孩家的妄言,但你也没必要拿戒尺抽我。”
湛英也帮着她求情:“司马牛曾经问孔老夫子如何做一个君子,孔老夫子答曰:‘君子不忧不惧。’夫子方才也问喜乐如何成为一个君子,喜乐不忧不惧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并对自己的看法问心无愧。这不正是一个君子所有的品德吗?夫子却认为她的回答有失于礼,用戒尺惩之,这岂不更失于礼?”
“诡辩!”尚岳厉声道。
“我没有诡辩。”周喜乐道,“是孔老夫子活得太纠结了。”
“怎么讲?”尚岳问。
“夫子,世间之事可是黑白分明的?一个好人有犯错的时候,一个坏人也有改过自新的时候。有些自称君子的人可能是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些小人在紧要时刻却舍生取义。是是非非不是任何人都能看清的。夫子能定义一个小偷是不仁之人吗,那小偷可能是侠盗。夫子能定义一个大官是君子吗,那大官可能吸百姓之血。我们不能随便给别人贴标签。人啊,活得问心无愧就好。”
尚岳摇了摇头,忽然哈哈大笑。
周喜乐忧心忡忡,心想他是不是被她的话气得精神失常了。
“喜乐啊,你这番话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所说的。你知道孔圣人因何而伟大?”
“儒术。”周喜乐道,“他太天真的,以为仁义道德就可以建立一个庞大的国家。”
“他的伟大正在于他的天真。”尚岳摸了摸她的头,望着堂下的学子道:“他相信自己的道理能使国家强大,而他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的论语,没有儒道,我们的百姓还在一片野蛮之中,我们所有人也许还在蒙昧无知中。喜乐,为师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独到。但你有些地方曲解了孔夫子的意思。”
周喜乐撇撇嘴,小声嘀咕:“就算没有孔子,还有苏格拉底和尼采。”
但他们所孕育出来的就不是纯正的东方文明了。
“你说什么?”尚岳问。
“孔丘是个伟大的人。”周喜乐也开始佩服孔子,“因为他伟大的思想,才有东方纯正的文化。”
尚岳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坐好。”
周喜乐吐了吐舌头,回到座位上去了。
入夜,一勾弯月如镰刀般挂在干干净净的夜空中。
突然,一根鸡骨头从空中嗖地飞过。
“真讨厌。”沐英啃着鸡腿,对着周喜乐堆的雪人道,“周喜乐你今天很嚣张啊。不仅用雪球袭击了人见人怕的尚夫子,还在课上辩驳得他哑口无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月光照耀下的雪人微笑着看着他,仿佛在聆听他的话。
沐英伸手摸了摸雪人的胡萝卜鼻子,象征鼻子的胡萝卜已经冻僵。他感受到了属于冬天的寒意。
“尽管这样,你还是好讨厌啊!”他喃喃道。
“我哪里讨厌啦!”周喜乐的脑袋从雪人背后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