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很快就为你把药熬好。”他道。
下得楼来,肋下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那里的衣服已经湿了。他不得不唤军医来重新包扎伤口。
“沐皇子,你还是好好躺下静养吧。你身上的伤不宜乱动。”军医战战兢兢绑绷带的手抖个不停。
“我不能躺下来,夫人她会担心的。”沐英疼得直捏自己的大腿,头上冷汗直冒。
“躺下歇歇吧。”惠英建议,“万一倒下了,弟妹更担心。药我已让人去熬了,待熬好了,你去喂她便是。你若不听,我现在就告诉弟妹你今天受伤的事。”
“好,我听你的。”沐英只得从命。谁让喜乐是他的软肋呢。
韩绯雪嘴里叼着个糖人。她躺在一根竹子上,枕着手臂,眼睛望着头顶的月亮。
弯弯的娥眉月,月如峨眉温柔地照在她美丽的脸上。糖人的甜是童年的味道,心里却酸了。
心里酸了,眼睛涩了,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
她轻轻哼唱:“月儿弯,弯月儿。照着孤单的小虫儿。飞到东,飞到西,哪里才是它的家?虫儿哭,虫儿笑,虫儿的烦恼谁知道?”
被她压成了弧形的竹子轻轻摇动着,她也摇动着,像在荡秋千。
竹林深处的萤火虫仿佛被她哼唱的童谣所吸引,成群结队的飞来,绕着她舞蹈,像是在安慰她的孤单。
连虫儿都知道她的寂寞,而她的心上人却不知道。
月光是河流,她在河流里荡漾。回忆是条船,在时光里搁浅,而她迟迟不肯上岸。
世间有没有男子,如这月光一样给她无限温柔?
她轻轻地笑了,笑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
清风吹过竹林,沙沙沙沙,像是在宣言,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不可。
对她来说太奢侈。
她是刺客韩绯雪,她属于任何温柔,任何温柔也不属于她。
月下萤火忽然乱了阵脚,有人如夜枭飞掠而至,惊动了夜晚的安详。
躺在竹梢的刺客凝神不动,竹林里静悄悄。
翠竹、红颜、白发无声。
暗影,斗篷遮面的男人脚步如猫轻盈。
当他的目光落至韩绯雪的位置时,那里已没了人影,只有萤火虫伴着竹叶飞舞。
他以落叶般飘逸的身姿掠上竹梢,追踪着留在风里的气息。
韩绯雪在竹林中纵跃,最后缓缓落地。几乎同时,戴着斗篷的男人也落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阴影中露出半张凌厉的脸庞。他就是瑞英身边的护卫,罗影。
“师兄,你怎么来了?”韩绯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