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知道,徐宴之傍晚时分安生不得,一大清早的耳根又开始不清静。
院子中一片喧闹嬉笑声,搅得徐宴之头疼的要命。
斓巧一直不见徐宴之的院子里有动静,刚要过来通风报信,徐宴之的屋门旋即大开。
“少爷,府衙的关大人差人递来了信笺。”斓巧在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双臂绷得直,极力将信递去:“还有苏公子,奴婢不敢阻止,还是请少爷去吧,街坊的都来敲门了,说,说王府太吵。”
徐宴之见她这姿态,有些哑然:“你倒也不必,王妃不在府上的时日都由我管着,有事需要我出面的尽管找我就是了,凭府上老嬷的几句话,就如此作态,不免还要被拿去说闲话,你既是传话的丫头,就少不了要同我说话,王妃能将你们留下,也是瞧你们没什么肚肠,自是不会对主子有何心思。”
斓巧将头埋的深 ,伸臂递信的姿势不变:“奴婢明白。”
他接了信笺,方跨步去庭院内寻苏祁。
苏祁拉着府上一众家仆投壶,斗蛐蛐,绯色的衣角随主子的步调四处飞扬,下摆被不知何物扯出个大洞,在远处瞧去都格外醒目。
“你倒是精神好,远能比上邻家饲的酉禽,但那物通人性还知晓鸣声不扰人……”
苏祁头痛道:“得得得别骂了,每次都拿我跟畜牲比,我一次听不出来,哪能次次都听不出来?”
“……”
苏祁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起一只矢,闭着一只眼瞄着庭院中的海棠树:“你可算醒了,怎么比我这喝醉酒的,醒的还晚,一休假就这般懒怠,可不像你平素的作息。”
徐宴之见他的架势,连忙伸手挡在他肘上,面色微肃:“昨日喝醉耍酒疯,今晨起来耍人疯?你若射到那树上去,马上就把你种土里当树,昨晚花圃的事还没完呢。”
苏祁自小被他爹压着习武,功力了得,稍一施力在箭矢上,不必搭弓都能将箭抛出去,形似臂弩一般。
一众下人识趣的退走了,徐宴之放缓了声音:“这些时日你也在府上玩够了,想知道的事,皆探清楚问明白,指挥使想知道的事无非就是我的身世,我知晓你不会告知,但总有一日想知道的人自会知道。”
苏祁刚还板着的脸上,扬起恣意的笑来:“徐淮诩你这人实在可怕,凡与你对着干的,哪个不是忌惮三分,仅是能靠势压人,但若比势你还有我呢,除了皇上谁能压得住我们苏家,皇上也是瞧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一个能继任的独苗,才丝毫不忌惮我们苏家往后能起多大势,日后我若得你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
“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介读书人,能入仕便入,无所想得的名利,有一方用途和去处也算不枉寒窗几年。”
苏祁忍不住嗤他:“你这也算寒窗?书院一年授的课,被你三月习完,自院长手里拿了特许,在书院不想旁听想走便能走,你这特许给我多好啊,我可羡慕着呢!”
徐宴之沉默良久,似是自忖:“我自是有其他想做的事,紧赶慢赶也要腾出许多空闲时间出来。”
“甭在这儿给我打谜语,遮掩那么多,不过就是为了余下时间陪郡主么,我还不知道你?”苏祁揶弄似的白了他一眼,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至他身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诶,不过昨日我说关于郡主婚事,你当真没什么想法?”
徐宴之瞧着他一脸好事的样子,复问道:“你说说我能有什么想法?”
“好歹……”苏祁蹙着眉,又闭眸苦思,忽而似是来了灵思,瞳中划过光亮,道:“好歹郡主的事都是你一手包揽,这事这么重大,你不要出些谋划?”
徐宴之立时便想将他一脚踢出王府。
等了半晌,心里还有些期许他能发现什么丝缕端绪,结果迎面吹沙方觉眯眼误事,白瞎了那片希翼。
“算了,先用早膳吧,此事待王妃闲暇之余再做商讨,皇上一意定夺属实不妥,若非一方有愿这份契约就成不了,郡主好歹是临川王的遗孤,王妃自然有权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