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秋山祺不过是一个废后,尚且逃不掉,若执意要追查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况且当时你父王身边,并无可信之人,商将军当时正在戍边。等他归来之时,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我和你父王都觉得此案牵连甚广,那人未必是要危害蓝国,也许只是怕秋山祺活着,总有一日秋山氏再崛起,到那时,蓝国危矣。”
“可是母后,我……我那日……在冷宫。”
“什么?”
“祺后去的那一夜,我亲眼见她被杀死……”
“夏儿,你……那你看见凶手了?”
蓝桑枝颤抖着点了点头。
“是谁?”
“是……是……父王!”
“不可能!夏儿,这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会的,母后,我确信我看到的是父王的脸。”
“这绝无可能,除非你父王有分身,他那日未日落便到了我宫中,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夜我们去冷宫之时,血迹未干,这根本不可能的!夏儿。”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看来此事的确不简单,有人想害你父王,想害蓝国,想挑拨秋山族和蓝国的关系?会是谁呢,那人又为何这样做?”
“商夫人……母后,你不是说商夫人她有异常吗?”
“是,但……我未曾亲眼看见她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夏儿,我已派人潜在寺里,一有消息便会来报的。”
回到宫中,王后便领着蓝桑枝去了殿前,将方才商议之事与蓝王说明。
蓝王亦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亲眼看到本王一剑杀死了祺儿?夏儿……本王信你,可是本王那夜……真的一直与你母后在一起。”
“这太奇怪了……夏儿,你保证你没看错吗?难道这世间还有人长着与本王一模一样的脸吗?”
蓝桑枝挣扎了一会儿,终是命门外的苍月凉进来,“父王,不仅是我,还有此人,当晚他也看见了。”
“他又是谁?”蓝王仔细瞧过去,只瞧见一张俊俏的少年的脸,只不过那人的投向自己的目光里,只有一股子狠劲儿。
蓝桑枝走到苍月凉面前,“月凉,你说过的,会相信我。现在,你依然信我吗?”
苍月凉看着她,虽不知眼前人要做些什么,却还是点了头。
“好,那你便将那天夜里你看到的,你和我一起看到的,告诉父王母后。”
苍月凉有些不可思议,她这是要他自曝身份吗?
此刻,蓝桑枝看向他的目光里唯剩恳切。
他不明白,却照做了。
要他死吗?说出来他就会死。
那就死吧——只不过报不了仇了——那便宣泄出来吧。
他义愤填膺地道完当晚的事,又亲口挑明了自己的身份,闭上眼等待着这一家人的制裁。
谁道一只手扶起了他,那人不是蓝桑枝,而是他此生最最憎恨之人。
“孩子,你受苦了。”
蓝王只说了这一句,也不用再说太多了——两个人四只眼,怎会有瞧不清楚的。
秋山一案必有蹊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是本王,真的不是。”他道。
“夏儿,我知道我的女儿最聪慧,父王相信,你一定能查清楚的,对吗?”
“是,请父王母后放心,夏儿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一定要为秋山族昭雪。”
“好了,本王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王后眼神示意,蓝桑枝便拉着苍月凉的胳膊退了出去。
刚到殿外,苍月凉问:“什么意思?公主殿下现在是信了你父王的话?”
“我不信父王,因为我亲眼看见了,但我信母后,我母后为人,从不撒谎。她说了,那天父王一直和她在一起。”
“这就是公主殿下为那残暴不仁的人找的理由吗?”
“我没有,再说了,若人真是我父王杀的,他完全没必要遮掩,当时秋山族正处于谋逆之罪的笼罩之下,此事传出去,对父王的名声只会有好处,那他为何要瞒下此事?还有,若真是父王,那日宫宴,大臣们说要杀了筱棋之时,他便该顺水推舟,又何必要将她代入狱中,还吩咐守卫不要滥用私刑?还有今日,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何不直接杀了你?这些你难道都不觉得可疑吗?”
“那人,是公主的父亲,公主自然不希望恶人是他。”
“不是这样的,月凉。”
蓝桑枝叹了口气,拽住他的衣袖,“月凉,你说过会相信我,既信了我,便全然地相信我,好不好?”
又来这套——偏偏苍月凉竟觉得很受用。
“公主殿下,撒娇都是用在这种地方吗?就算你如此,也不能泯灭我心中的恨意。”
“谁要你放下仇恨了?该恨就恨,只是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也不希望,自己恨错了人吧?”
“哼,有没有恨错人,等殿下查清了真相,自然就会知道,到时,殿下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你武艺高强,自然可以护我。”蓝桑枝不以为然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别告诉我你进宫复仇,半点儿武功都不会,唬谁呢!”
话本子里就是这么写的——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从小学习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与高手过招,最后大仇得报,与仇人同归于尽。
蓝桑枝很喜欢看这类话本,不过她可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同归于尽”。
苍月凉找不到可以回她的话,气得一直向前快步走着。
“喂!你该不会恼羞成怒了吧!”
苍月凉走得更快了。
今晚没有月亮,蓝桑枝只能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宫人们提着灯笼追着二人,只是他们平时很少跑动,哪里追得上。不一会儿,便瞧着二人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