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回了屋子,宝瓶正要说宝砚失礼,安陵容却制止了她,问她怎么了。
宝砚抽泣着,断断续续说:“从未有人对奴婢这么好过。”
原来宝砚是正白旗佐领护卫之女,虽然是嫡女,但生母早逝,在家中不受宠爱,反而受尽虐待,本该是庶女入宫做宫女,结果,不过九岁的她却被送入了宫中,因为年纪小,所以其他宫中都不想要她,最后还是裕嫔怜她年纪小,要去了宫里做洒扫的活儿。
不过裕嫔虽然要了她,却也不可能日日关注一个小宫女,份例被上头的嬷嬷克扣是常有的事,幸运的是这并没有让她养成斤斤计较的性子,反而特别惜福。
安陵容道:“这男人妻妾多了当真……”当真可恨。
譬如宝砚的父亲,譬如安比槐,譬如龙椅上那位。
正是这群滥情的男人,才有了许多宝砚、弘昼,或是她这样的孩子,从小便尝尽人情冷暖。
富察贵人找茬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安陵容便也忘了叮嘱宝瓶二人不要多嘴,下午卫临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她殿中并未燃烧苍术,宝砚一时嘴快道:“还不是那富察贵人,竟要独自一人占了全部的苍术去,也不看她一天三次能不能烧完那一筐。”
卫临心思细腻,笑道:“不妨事,微臣回头让送药的人将你和她的分开送即可,富察贵人怀了皇嗣,所用的东西最好还是单独分开为好。”
卫临没明说,重活一世的安陵容却已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让她小心别和富察贵人有接触,她自然是从善如流,“还是卫太医考虑周全。”
第二日,太医院给延禧宫的苍术和艾叶果然分了两筐先后送来,富察贵人照样领了一筐回去,到下午才发现安陵容竟也单独领了一筐,便大声在屋里头指桑骂槐。
安陵容道:“且随她去说吧。”
随着时疫扩散,每日都有宫人被麻布一裹便抬了出去,这当口虽说大家要少走动,可太后和皇后却不能不做出表率。
太后和皇后带领华妃、齐妃去宝华殿焚香祷告,有太后在,安陵容便也跟去了。
安陵容将这些时日她抄的经一并带了过来,太后翻看了一下,她这段时日不能出门,抄的更多了,便夸奖了两句,“你倒是个心诚的。”
见太后夸奖她,华妃免不得说两句,“我们来焚香祈福都是有身份之人,安常在一个小小的妃嫔,来这里不合适吧。”
皇后道:“祈福与身份高低无关,只与用心有关,安常在一向诚心,只是若六宫妃嫔都效仿前来,只怕时疫会传播开来,安常在不若每日在宝华殿外诵经,晚上回去便是了。”
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一连三日,安陵容都准时来宝华殿外诵经。
只是这日她回去,宝瓶道:“小主,你可算回来了,莞小主等你多时了。”
“姐姐怎么深夜前来,这外头可不安生。”安陵容迎着甄嬛坐下,仔细看了她一眼。
只见甄嬛眼眶微红,很是疲惫的样子,她握住安陵容的手,“陵容,眉姐姐染上时疫了!”
安陵容瞪大眼睛,心头巨震。
这辈子沈眉庄没有被禁足,怎的还是染上了时疫?难道又是华妃?
安陵容便细问是怎么回事,甄嬛便将她知道的一一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