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真?”皇上话是这么问,嘴角已经翘起来了,“等宴席结束朕去看看。”
小厦子声音不大,但宁嫔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脸色一白。
今日明明她是主角,怎就那安陵容占据了上风?
她似乎忘了,安陵容生辰那日,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却说安陵容靠在偏殿里,同样面色惨白。
除了卫临外,还有其他太医也来了,所以诊脉的结果必然要告知于皇上,不过此时那太医去殿外候着,等着皇上召见或者问话了。
卫临低声道:“怎会如此?”
安陵容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自打卫临重新给安陵容请平安脉后,她便不再用那套避孕针了,而是或喝避子汤,或用避孕香。
应当是那日……太后送来的酒有问题,或者其中有什么与避孕香的药性相冲。
卫临听了以后,道:“娘娘这喜脉脉象微弱,孩子有些不足,微臣会好生斟酌着用药,尽量减轻娘娘的痛苦。”
卫临这话要是在其他妃嫔面前说,少不得要落得个被呵斥的下场,安陵容却知道,他这样说已经是有孩子不保的风险了。
安陵容直接问:“孩子可保不住?”
卫临:“......”
宫中忌讳甚多,太医们说话一向谨慎,卫临又担心安陵容害怕,到嘴的话又在心中斟酌了三遍才敢说出来。
哪想到安陵容这么直接。
既如此,卫临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是。”
有一瞬间,安陵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倒顾不上身体上的痛了。
虽然重生一世,绝大多数时间她对皇上只剩冷漠与厌恶。但对她也偶尔有过一瞬间的心软,毕竟那些伤害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可是人不会变的,胤禛薄情,如今她这样的好局面,也是自己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得来的。
只是既然留不住……
“卫太医,”安陵容颤抖着嘴唇,无声说道,“帮帮我。”
卫临知道鹂妃的心思,知道自己要帮她染上满手鲜血,但那又如何?
他看到安陵容那素白的面容和微红的眼眶,明明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中却充满了狠绝、绝望之色,心却痛的不能自已。
那一瞬间,卫临知道自己沦陷了。
他本不该对帝王的妃子有任何旖念,不该肖想那高高在上的人。
可是日日相见,那丝帕下的温热脉搏,费尽心思找来的医书,残留在屋中清新的他亲手所做的香膏的味道,她的理解,他的臣服。
他是医者,他也是人。
与鹂妃相处的这些年,他做过的欺瞒之事又何止这一件?几次走于钢丝之上,他早已将自己的命与鹂妃紧紧系在一处了。
他的心砰砰狂跳,为了眼前人,他愿意成为地狱恶鬼。
“娘娘,微臣会让娘娘,不多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卫临低了头,视线落在她用力攥紧衣角,起了青筋和骨骼的手上。
安陵容笑得极温柔,“卫临,我相信你。”
方才她说了那话,便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