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倾把自己的衣角扯了回去,并没有动作。
“可真是个棒槌。”程默之自嘲一笑,艰难的爬了起来。
刚坐到床上,就察觉到地上那个身上都是烙铁印字的男人,正透过有些破碎的镜片看向他。
程默之呲牙一笑,“同志,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也踉跄起身,本想坐在床上的,看着还算感觉的被褥,直接就背靠床沿,盘地而坐。
他看着有些血污的手,微微皱眉,用还算感觉的手腕把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推了上去。
“来这里还要理由吗?”
罗定安嗓子沙哑,但说出的话轻描淡写。
陈默之再次自嘲道:
“你还真说对, 你说老子就是一报社的记者,什么也没干,二话不说就给我关进来了。这都三个多月了,时不时的还挨顿揍。”
罗定安抬眼看向眼睛肿成一条缝的陈默之片刻。
“乱世人命如草芥。”幽幽的叹息声后,他就闭目不语了。
夜半的时候,地上躺着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的爬到了床上。
这拥挤的牢房里,床头挨床位摆了上下铺,中间留着一个过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张倾的上铺旁边,正好是布满铁棍的窗户。
夜晚的月光清冷的打了进来,让这充满血腥的房间里,多了一丝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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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清晨,除了张倾,竟无一人动弹。
张倾有些笨拙的下了床,好奇的在每个人床边停留了片刻。
路过陈默之床铺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嘿,臭小子,怎么我这边不停一下啊。”
“认识你。”
张倾目光平静的看向陈默之,在他出神的工夫,挣脱了自己的手。
“小家伙好奇心还挺重。”
陈默之话说完,又对上了罗定安的目光,他笑嘻嘻道:
“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可是老资格了,父母都是红党高级别的人物,只是造化弄人,留下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被关押在在这里。”
陈默之说的时候,目光无意的扫过昨日同他一起进来的每一个人。
那对父子两个伤势重,有气无力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罗定安只是怜悯的看了一眼站在牢房门口等着放饭的张倾。
“瓜娃子,你吃饭倒是积极的很啊。”
包哥打了哈欠,手里提着的是一桶带着异味儿的米饭。
张倾瞧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发霉的陈米做的干饭。
“老板发话了,新地新气象,从今天开始,你们日日吃米饭,管饱。”
包哥把饭和碗放好,打开牢门,冲着里面嚷嚷道:
“自己盛饭。”
张倾先给自己舀了一碗饭,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吃。
包哥又邦邦敲击了几下牢门,竟然无人出来。
“得,思想觉悟高的人,确实不一样,吃饭都不积极。”
“包哥,你今天晚上摇骰子的时候,坐北方,逢赌必赢。”
张倾说完这句话后,又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发霉的米饭。
包哥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头发糟乱的小崽子瞅了半天。
若不是刚才清晰的话语,他似乎以为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