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自己的孩子远去后,川上笙的泪也再也无法止住。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感受着枯黄的落叶和肮脏的泥土不断侵蚀着他的躯体。
一旁的怪物并没有将他拉起,反而只是幸灾乐祸的笑着。
那笑声多么诡异,多么刺耳。
可现在的他,已无更多精力去怪罪,去指责。
他翻转身体,任由刺眼的阳光灼烧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短暂的清醒。
他的视线变成雪白的一片,时间又仿佛回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刻。
他们在早秋的翠枝下相识,在深秋的枯树下热恋,最后也在晚秋的黄叶中离别。
最可笑的是,导致最终离别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或者说,他接收的力量。
没错,诺艾尔正是因那些怪物留下的伤口侵蚀灵魂,才会毫无伤口的离开。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
没有伤口,没有疼痛,这不正是灵魂的别离吗?
并且,从他得到这些力量的那一刻,笙就一直明白,怪物们除了肉体攻击,更强的是对灵魂的损伤。
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只要被怪物们的攻击命中,他的灵魂就会逐渐衰弱,直至濒死。
更别说,自己的姐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被攻击后,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至于判断的依据,就是擦药的时间了。
第一次擦药的时间很早,伤口愈合的也很快,所以侵蚀灵魂的速度会慢一点。
但第二次,他改变行程后,擦药的时间被推迟,诺艾尔的生命也就会被提前收割。
这多可笑啊,自己接收的力量杀死了自己的姐姐。
而自己却还相信这种力量,试图用它穿越时间,拯救心中唯一的光芒。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接受怪物的力量,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如果那时候,他再强大一点,不用借助怪物的力量就能拯救姐姐,那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杀害姐姐的凶手了?
但笙的内心却告诉他,无论如何诺艾尔都是因自己而死,这个责任,他无法逃避。
毕竟,这些怪物的目的就为为了逼出他,折磨他,诺艾尔的死亡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杀了我......’
这是川上笙心中的真实想法,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雪苼还在。
他明白,自己是雪苼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家人。
如果自己离开,伤痕累累的她又该如何活下去?
所以现在他还不能死,至少要等雪苼可以独立生活。
过了许久,笙才开口说话。
“告诉我,拯救姐姐的办法......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川上笙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的内心已被真相碾成粉末。
旁边的怪物,笑容更加诡异,语气还是那样的玩世不恭。
“没想到主人这么快就想到我有办法了呀,真是聪明~”
川上笙看着眼前一切的始作俑者,心里只剩下厌恶和浓浓的恶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就仅仅想看自己让难过,在悲伤和悔恨中被反复折磨吗?
还真是恶趣味......
见主人没理睬自己的调戏,她也只好自觉无趣的收起玩味,说出了唯一的办法,也是最痛苦的办法。
“只要主人动用力量修改时间线,回到大巴扎被袭击的那天,收回所有的怪物就行。”
当然,只要川上笙这么做了,须弥的人民,包括诺艾尔肯定也能看见他收回的过程。
换句话说,这不仅会让诺艾尔厌恶他,而且全须弥,或者说全提瓦特的人民,都会讨厌他,想要杀死他。
到那时,他将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背负着身上的罪孽孤独的行走,成为连死亡都无法解脱的罪人。
川上笙何尝想不到这些呢?但是如果这样真的能让诺艾尔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背负这些,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