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空挂断和徐明的通话不过十分钟，甄大雷便走了进来。

“常空……”甄大雷的脸上有些紧促，显然是有什么事儿想告诉常空，却不知如何开口。

有了徐明的消息，常空马上就反应过来甄大雷到来的原因：“我爸来了？他怎么样？在哪里？”

接连的几个问题让甄大雷更加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快说啊，大雷叔！”

“念哥他……进手术室抢救了。”

手术室。

常空安静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地板微微发呆。

没人知道现在常空心中的感受。

若是常一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常空就真的成为孤儿了。

此刻徐万里和蒋晴晴能做的，也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只是陪着。

“别担心常空，念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他的守护神会保护他的。”徐万里笨拙地开口安慰着，从前那撩拨小姑娘的口才此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谢谢。”常空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再度归于沉寂。

常空表现得非常冷静，甚至有些“乐观”，但只有紧紧握着他的手的蒋晴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少年那强压下去的不安从他那微微抖动的双手上展出了一角。

门口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压抑到徐万里都有些无法呼吸。

“常空。”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

徐万里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起身迎上去：“爸，你来了。”

“你们辛苦了。”徐明罕见地没有对儿子刻薄，他径直来到常空身边，“一念进去多久了？”

“2小时36分钟10秒。”常空回答得不假思索。

徐明一愣。

因为回答得太快，他都以为是常空随便编的数字：“真的？”

“嗯，真的，我一直数、数着的。不、不会错的。”常空开口，指着手术室外面的计时器，“这里慢了2分钟13秒。”

徐明点点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空，别担心，你爸不会有事儿的。我跟你保证。”

保证？

可是您又能用什么保证呢？

常空微微苦笑，没讲话。

要是他的守护神在他身边就好了。

……

手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一下一下微弱地响着。

其实常一念的状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

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医生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才堪堪让他的心脏恢复一点跳动。更不用说还有肋骨、胸骨等多处骨折、内脏破损……能活下来简直是场神迹。

“剪断。”

执刀的陈教授冷静地缝合处理完一处伤口，一旁的住院医急忙拿剪刀“咔哒”剪断。

“冲洗。”

“抽取。”

“擦汗。”

陈教授下达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一旁的住院医显然已经和陈教授配合了不短的时间，手中动作十分麻利，完全跟上了教授的节奏。住院医名叫陈宇峰，是陈教授的小侄子，也是他最中意的学生，即将进行主治医生的考试。

由于成为主治医生之后要重新分配工作单位，而留在本院的名额又十分有限，因而陈教授便带他来参与了这场手术，并让他作为第一助手。

毕竟这是一场市里乃至省里领导都十分重视的手术，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若是以第一助手的身份完成这场手术，留在本院便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止血钳。”陈教授伸手，不过一秒，陈宇峰便递上了器械，教授夹住伤口，开口说道，“这边我对伤口的处理，大家仔细看。”

一众人屏气凝神，皆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台，想要记住陈教授的每一个动作。

没人注意到，一只手向旁边的冲洗器伸去，在装满了生理盐水的桶中轻轻滴了两滴漆黑的液体。但说来也神奇，那黑色的液体滴入生理盐水之后微微晕开，眨眼的功夫竟是变得清澈透明。

“剪断。”

陈教授又处理完一处骨折伤口，完成缝合，只是这次线剪却迟迟不来，“剪……”

“咔哒”陈宇峰将缝线剪断，随即退后站在一旁。

“专心一点。”陈教授皱起眉头。

陈宇峰低下头，他深知能作为第一助手参与这场手术的机会有多难得，也同样深知自己刚刚的走神绝对不应该出现，于是恭敬道歉：“抱歉，老师。”

“冲洗。”陈教授没打算现在就跟他计较，继续着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