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要他,只有长春,那么瘦小的一个身影,在腊月里拉着绳索,拖也要把他拖回漠州。
他那时想,不如就这么一死了之,也好不叫她受苦。
可他又想,若是自己死了,曾经埋在心底,要照顾好她的那句话,便再也无法实现了。
人只要活着,就还有的机会。
死了固然容易,可长春拉着他走过的路,就都白走了。
长春垂下眸子,她也知道,所以不会留下他活活冻死在山间野沟里。
“咳。”
“我……我其实也不是,嗯……不是想跟着你一起大富大贵。”
“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们两个能不再为饮食冷暖担忧了就成。”
“我也知道。”他就像个抢答好学的学子,生怕自己慢了半拍,夫子的目光就转向了旁人。
“知道你不涂跟我一起享尽荣华富贵,知道你住不惯王府,不喜被人伺候。”
“知道你不想面见那些世家小姐贵夫人。”
“所以我们回到漠州去,我们一起种点小菜。”
他虽然不能落脚耕地,却也能推着轮椅挖挖小坑,浇浇水。
长春微怔。
她们两个,还真是……
——
马车按照正常路段行驶,途中长春带小红花她们又玩了两天,采买完东西才回去。
漠州城内。
村口。
长春挎着篮子,再次路过那道小破,想着几人该怎么抬下去才好。
正想着,不料面前忽然蹦出了个小腿高的孩子出来。
抓住长春的裙摆,昂着圆溜溜的小脑袋看她:“姨姨,小锦帮您拎篮子吧。”
长春看得有些出神,觉得眼前这小家伙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蹲下身,递给小锦一块方糖,“这条路,可不好走呐。”
“你阿爹阿娘呢?”
村里外来人不多,一般这么大点的孩子只会在村子里活动,按理说不会跑到这山上才对。
应是跟着大人走丢了。
“姨姨真好~”
小男孩把糖别到腰间,说到自己阿爹阿娘,一脸自豪:“我阿爹是村子里,最最最有名的张夫子!”
“娘亲是……”
“张重锦!都说了不要乱跑!”身后急忙追来二人,显然是被气的不清。
张夫子……
几年未见,村中竟出了位夫子。
听到有人来寻,长春也不再多问什么,朝他摸了头。
小心叮嘱两声:“快跟你阿爹阿娘回去吧,以后可不要乱收人家的定西哦,小心被骗走了。”
长春指着他腰间的方糖,起身看向匆匆赶来的夫妻二人。
张夫子。
张羽。
男人一袭青衫,平增了些稳重成熟。
张羽挽着周玉,竟也有些不敢认面前的人。
“是来探亲的还是?”他笑着走上前,搭在江伏虞的椅背上,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
“路不好走,以往便有人拉着平车到镇上采买,回来时从这摔了下去……”
这段内容,一点都没变。
长春觉得,几年未见,就连榆木的张羽,都有些风趣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哪里是什么人摔下去,只不过是滑了一跤,压烂了几枚果子。
“自然是来探亲的。”长春看向周玉,走到张重锦面前,捏了把小家伙的脸。
“刚刚还没说完,你阿娘怎么来着?”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