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五爷这般能耐，怎还不曾娶妻？”

“别以为顶着江家的身份，取得成就就是自己的本事，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江家的赏赐！”

“煜王的腿脚都成这样了，想来也是不能人事，这辈子与子嗣无缘了吧。”

“你府上就一个王妃，念你承她恩情；朕今日不做坏人棒打鸳鸯，早日为你父亲留个传承，也好叫他九泉之下心安。”

“…………”

这些人，从未真正看好过他。

江家、谢成、皇帝、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只想知道，他，江五爷，什么时候能从府上爬出来；什么时候能在王公贵族中再不中用些。

失去的双腿，永远都听不完的冷嘲热讽。

江伏虞都不在意。

她的长春，从来都不会盼望，他到底是谁，又将会成为谁。

在长春心底，他永远都只是出现在漠州路口的五爷。

是长春的五爷。

—

他比长春年长几岁，总想照顾她，给她好的。

他带她入府，也想带她出府。

走出满是泥泞的水洼。

他愿意吃残羹剩饭，愿意与狗争食，愿意起早贪黑练武，愿意去从军，去杀人，去立功。

愿意砍下这双腿，也愿意尝到荣华富贵后，又归去田园。

江伏虞想，他是个卑劣的人，整日只念着能吃上好的，能饮上一口暖水，能冬天不再卷着草席而眠。

也是个普通的俗人，只想给长春一个自己没有过的家。

他知道，知道她总是偷偷看他。

知道她就他这么一个人傍身。

所以在被困南山的时候，他总是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去，要多砍几个敌军，多吃点野果蓄存体力。

他要杀出一条路才行。

他得活着才行。

可当江家被抄，只能无力躺在长春的怀里，连手都举不起来时，他又不想活着。

他靠在平车上，看她弓着腰，一步一个脚印，带他走出长陵，走出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