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偶尔听到几声夜鸟的叫声,秋虫在墙角低鸣,世界在沉睡,总有人不眠。
清风堂内燃着灯,承琪坐在桌前,一封信一封信地看着,玉奴坐在边上用笔记着他说的重点,罗军将还未看的信按地域分类,而顾加笑则将玉奴记录好的纸晾在一边,同时用红笔在上面勾划重要的文字作标记。
周雨竹坐在静思斋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星空,他的思绪飘到很早之前,他回想着自己和父母兄弟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他们的样子,他的嘴角浮上了微笑,眼泪却簌簌而下。
娇燕坐在凤鸣院的凉亭里,望着前院楼上的灯火,歌舞之声和嬉闹之声传来,她只坐着,直到霜打下,湿了她的披风。
而在琴园,同样睡不着的柳霄,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画,那画已经被他扎得快烂了。
每次扎向画上的承琪时,他想象着鲜血溅出的情景,但真正与承琪面对的时候,他想要了十几年的注视终于得到的时候,除了害怕以外,他居然没有其他的感觉。
城门口,被罗军从马上拽下,承琪只对他讲了一句:“我承琪只是个混帐,你犯不着。”
回到琴园,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些年,他为了什么?
“这些年,我为了什么?”冷梦萱在问自己。
陈哥儿走了之后,在满庭芳又跳了几年舞,承琪从边关回来之后又来了满庭芳,可是这时候的他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他的眼睛越来越深沉,目光越来越冰冷,每次来别说叫姑娘,眼睛都不会往她们身上看。
除非是陪着别人,他会坐在一边看她跳舞,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她终于等到他长大,却也等来了他的冷漠。
她记着陈哥儿说的话,没等来承琪找她,也没有等来荆州的人,另一个人将她带走,那个人就是周雨竹。
他带走她的方式很直接:“我就是那个要带你走的人。”她听了,二话不说,收拾了细软,让他带了出去,自己则在白天上街的时候消失在京城的胡同中。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满庭芳的头牌冷梦萱失踪了。
走了冷梦萱,自然有新的头牌,但她再也不关心这些,她除去浓妆,开始帮助周雨竹做他需要的一切。
她问周雨竹,他是不是荆州来的那个人,他开始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是带你走的人。其他的你也别问,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到了时候?什么时候才是到了时候?
一晃又过了好几年,前天周雨竹突然来找她,给了她一幅画,让她挂起来,他说:“琪三明天晚上会来找你,你要让他看到这幅画,他肯定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把陈哥儿的事告诉他,只要说这些就可以。”
她在焦急与期盼中等待了一天,他进了她的屋,从他吃惊的眼神中,她释然地感激他仍记得她。
一切都如周雨竹讲的一样,他看到那幅画,带着她前去,她没想到还有玉家班的两大当家在,玉奴和承琪的关系她自然知道,但柳霄绑玉奴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承琪没听他戏,和自己何其相似。
原以为承琪听了她和承琅的关系和对他的隐秘感情,他会有所触动,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荆州案上。
这么多年,让她保持舞蹈的热情以及甘于接受这一团糟的生活的信念,她没有告诉他,就是他十二岁那年望向她的热烈目光。
陈哥儿不知在何处,承琪,却早就离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