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琪他们住在荆州城东的一所民宅大院里。
这个院子是武奇安排的。
来湖北之前,承琪已经将这里所有的暗棋启动。
这些暗棋大部分是载铭册子上的,承琪在这一年中进行了梳理,有些已经故去的,他划去了名字,有些变节不再忠于朝廷的,他指使人上折弹劾,或贬或免或下狱或杀头,除去毒瘤他毫不手软。
另外他还增加了一些新招募的人。所有的费用支出,通过皇帝特批的“谍银”支付。
这是一支由皇帝秘密指挥的间谍队伍,实施者是承琪。承珞只须听承琪的汇报,事情交由他办,承珞并不过问。
官员们却不知道身边有这么一批人存在,他们可能是普通的官吏,也可能是商贩劳工,青楼女子,他们能带给承琪所需要知晓的一切。
他来湖北并不是贸然行动,有些事他必须亲自来处理,包括找到当年那对母子。
现在,有几个问题仍未解决:
一、那对母子是否活着?在哪里?
二、周耀祖所说的高人是谁?是给周雨竹东西的人吗?
三、陈哥儿是谁?
四、山斋谁在打扫?
五、夏、周两家惨案的凶手陈小棒又在何处?
看起来这五个问题各自独立,但承琪知道他们其实串在一起,只要解开一个,其他的结也会顺着解开。
“我要给加笑写信。”承琪对玉奴说,玉奴道:“你休息下,我先研了墨。”
周雨竹道:“刚才带我来的陆毅大爷,他说他要回贵州?”
承琪点头:“是的,我让他回去的,他家乡在贵州。”
玉奴听了,研墨的手停了下来,望了一眼承琪,见他也正望向自己,用眼神问“怎么了?”便低了头继续研墨。
在贵州已经见识过承琪的本事,但这次来湖北让玉奴更为吃惊。颍瑷说的没错,只有这个人才能做成这件事,他秘密地安排了很多事,玉奴都不知晓。
虽然承琪解释过,很多事情无法完全讲清,但玉奴始终觉得承琪对他仍未完全信任,或许,不信任的原因就在于他所隐瞒的和颍瑷有关的一切?
陆毅去贵州,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虽然颍瑷这么做也是为了消灭紫星教,何况他还有至德皇帝的旨意,但承琪会不会责怪他不告诉他事情的全部?
玉奴一边想着一边研墨,承琪走过来道:“研了半天,水都没了。”
“啊?”他惊醒,才发现砚台都快干了,墨汁凝在一块,他又往里面加了一些水,重新磨了起来。
承琪坐下,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托着下巴,望着周雨竹问:“你搜搜你肚子里的存货,有哪首诗开头有圣人,第二句有元元的?”
周雨竹闭起眼睛摇头晃脑,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念什么,承琪就笑着看他,玉奴道:“可以了。”
他便提笔写信,玉奴转身离开桌子:“周公子,你在背全唐诗还是全宋诗?”
周雨竹不理他,依然摇晃着脑袋。
承琪将信写好,放了笔笑:“你别咕哝了,估计是首冷僻的诗。”
玉奴翻眼问:“承琪,你也不知道?”
承琪摸着肚子:“我存货少。陈子清在就好了。”他想起陈子清,每次喝酒行酒令,只要提到诗,他能把这句诗是谁写的,在哪首诗里讲得一清二楚。
他这么一说,周雨竹道:“我知道这个陈子清,我还和他喝过酒。”
承琪和玉奴同时望向他,周雨竹见承琪眼神,苦笑道:“只是喝酒而已,你干吗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