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暗,又亮了。
一个人挡在她的身前,一手托着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后弯去,而他则俯身挡在她的上面,花架砸在他的背上,四周扬起了灰尘,以及众人的惊叫声。
清瑶瞪大了眼睛,在一片扬尘与散落的纸花之中,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承琪!”她惊叫,“承琪!”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她在心中千百回萦绕思念的脸,虽然想过无数遍的重逢,但此刻,料是已经经历了宫廷风浪的清瑶,也忍不住地惊叫,并且淌出了热泪。
那人直起了腰,黑眼睛望着清瑶,那眼神陌生得让她难过:“你没事吧?”他轻声问,不顾自己身上的灰尘。
清瑶站直了身子,花架已经散落在地,罗军从大殿中奔出,跑到近前一见那人,立时呆住。
“公子。”他几乎要跪下去,但那人并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望着清瑶道:“没伤到你就好,这花架早晨检查时就发现没绑牢,通知了工匠,看来还是没有过来整。”
他的语气像是负责监督这花架的人,清瑶盯着他,这时才发现这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也比承琪壮实,皮肤却要黑一些,除此以外,他的脸型棱角、眉眼、鼻梁、嘴唇都几乎和承琪一模一样。
“他不是承琪。”清瑶呆望着那人,他略微奇怪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散落的纸花。
罗军也觉察了他与承琪的不同,便冲他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家公子,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萧毅。”那人回礼道,“是龙门镇上扎纸店的伙计。”
罗军一愣,转眼望向清瑶,她抬起手在胸前抱拳行礼:“多谢萧兄相救。”
萧毅摆了下手:“别说谢,这花架是我们店做的,出了这种事该我们负责,公子没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他上下看了一下清瑶,又道:“这位公子,如果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到树子巷找一家花影扎纸店,我们负责。”
清瑶道:“我没事,反而是你,刚才花架都砸在你背上了。”
萧毅道:“我皮糙肉厚,没事。”他又转眼望着罗军:“既然公子的随从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清瑶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罗军才道:“他不是公子。”
清瑶道:“为何这么像?难道密报之人见到的也是他?”
罗军道:“会不会公子服了一种特殊的药,伤好了,还保持年轻,只是……失忆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但那人的长相,实在是太像承琪了。
“他,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公子那样,不,那个时候的公子,比他白,比他瘦。”罗军哽咽起来,也不顾周围有人,用手臂挡着眼睛呜呜地哭起来。
清瑶站着不动,眼泪却一个劲地流淌,之前再怎么思念,承琪只是心中的一个影子,而此刻,他化身成了真真切切的存在,哪怕明知道他不是,但刚才他手揽在腰间的炽热,望向她的黑眼睛,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承琪,他是你吗?是你吗?”
她低声地不断地问着,为什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为啥哭?你又为啥哭?”麻六走到他们近前,好奇地问。刚才花架倒下来的一刻,他在殿前看到一个人冲过去,心想着两人都要被砸死,没想到架子散了,人没事。
“挺厉害哦。”麻六咕哝着,见他们三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离开后,清瑶他们傻傻地站着,不由上前细看。
“你认识他吗?包打听。”罗军停止了哭泣,放下手臂,发现面前站着昨天的包打听。
麻六点头:“自然啊,他是镇上花影扎纸店的伙计啊。”
他指着地上的花架:“这就是他们店做的,他肯定是回去叫人了,这些东西得收拾。”
罗军望了眼清瑶问:“姚公子,我们要等吗?”
清瑶盯着麻六:“你是包打听?”
麻六眨着眼睛:“你想问什么?要问,得给钱。”他摊了手掌,冲她抖着眉毛。
“那你告诉我,这个萧毅,是本地人还是从外乡来的?家里还有谁?那家店在哪里?老板和他什么关系?”
麻六听了笑道:“我是按问题算钱的,你还有问题吗?”
罗军一把扭住他的胳膊:“我不问你也可以知道这些,问你是给你机会,别太过了。”
麻六疼得直抽抽,道:“行,行,松手,我说还不成吗?至少给点嘛。”
清瑶道:“你说,我给。”
麻六甩着胳膊,白了一眼罗军道:“这还差不多。这萧毅啊,是十年前来到我们这里的,在扎纸店里当学徒,听说他父母都死了,他才来这里谋生的。”
“十年前?”清瑶和罗军同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