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清瑶猛地醒来。外面似乎在下雨,她听到了淅沥的雨声。
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从皇帝庆临拿到密折开始,告诉她有人在龙门镇见到承琪,她们来到这里,很巧地就遇到了和承琪长相相似的萧毅。
然后路上有人袭击,她和萧毅离开了队伍来到这里。
似乎没有线索,又似乎处处有着线索。
她一激灵,听到了敲门声,起身开门,萧毅端着早餐进了房间。
“在房里吃安全。”他放下盘子,一碗粥,一碟小菜,一盘包子。
“你昨晚没睡?”清瑶见他眼睛发红问道。
萧毅一笑:“我负责保护,自然不能睡。”
“那怎么成?你比不得罗军他们。”清瑶喝着粥,罗军是多年的侍卫,早就养成了不睡觉的习惯,这人虽说有武功,但不过是个小伙计,如何能坚持不睡?
萧毅斜身坐到她对面,盯着她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冒险吗?”
清瑶抬头望他,示意他继续说。
萧毅想了一下道:“你的马车是特制的,在马车里有防护,护卫又多,即使遇到袭击,至少也比单独和我在一起安全。”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见清瑶目光锃亮地望着自己,萧毅恶狠狠地问道。
清瑶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为何他就不会是坏人呢?自己的确有些草率了,虽然想用这个方法引对方出来,但如果身边这人与他们是一伙的呢?
或者对方就是故意用他来引她的呢?
为何她从来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他的外表完全获得了她的信任吗?从心里本能地将他当作承琪的影子,才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这不该是作为当朝太后的正常反应,但此刻,如果他真的是别有用心,她该如何自救?
她低头默默地吃着早餐,把萧毅晾在一边,他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起身道:“我吓你的。”
清瑶放下碗,拿出帕子擦了嘴,缓缓道:“如果你真是坏人,我也没有办法,又打不过你。”
萧毅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太冒险,我不敢保证一定能保你周全。”
“那当时你为何不说?”如果他当时提了,她或许会重新考虑,罗军已经习惯听她的,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来龙门镇做什么?但我很想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你认识和我相貌相像的人,所以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些消息。”萧毅说道,“我只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还想为养父母报仇。”
“你养父母怎么了?”清瑶轻声问道。
萧毅将十年前自己为何离家,又如何在“花影”扎纸店当学徒的事情告诉了清瑶。
她听了,心里也有了疑惑,为何要杀一对长年在农村的夫妻?却放过了在不远处玩耍的他?那家叫“花影”的扎纸店的神秘老板到底是谁?
萧毅将肚兜拿出来:“这是我被送到养父母家里时穿的。”
清瑶接过肚兜,那缎子光滑柔软,是上乘的织锦,上面的鲤鱼绣工技艺也很不错,丝线的光泽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依然闪亮,绝不是普通人家拥有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萧毅望着清瑶,她的表情让他确信她一定知道什么。
清瑶望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如果他真是“圣童”,为何这么多年来大家寻找不到的人,却轻易让她找到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这个肚兜我也不认得。”她将肚兜还给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的事都告诉你了,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太不讲武德了。”萧毅生气道。
清瑶一笑:“我没有逼你告诉我啊。”
“承琪。”他突然道,她心头一跳,不由将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我听到那天你叫了这个名字。承琪。”萧毅将肚兜塞进怀里,眼睛却一直在她的脸上,“而且,你并不是什么姚公子,你是个女人。”花架倒下时他搂住她的腰,手掌触碰到的是只有女人才有的柔软。
“我穿男装是为了行走方便,没什么不妥吧?”她淡然道,“我与他很久没见了,乍一眼见着像,天底下有两个人长得像也不奇怪,仔细看了,也没那么像。”
“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骗着跟你一起走?”
清瑶笑了:“我有骗吗?你真的弄坏了我的衣服,要赔的。”
萧毅将手搭在剑柄上,黑眼睛望着她,她迎着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像是晴朗的天空浮上了乌云,渐渐暗了下去。
“我欠你的钱会还你的,不过,我不想和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在一起。”说完他一转身朝门外走去,清瑶并未开口留他,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萧毅出了客栈,并不去取马,他不想用她的东西。
天下着雨,不大却密集,不一会儿衣服已然湿了,他走在街上不知去向何处,刚才她的态度让他受了打击,明显着知道一切却不告诉他,她们有什么用意?为何来找他?他,到底是谁?
他坐到街边的一个石阶上,清晨的镇子很安静,很多店铺都没有开门,他望着镇口的方向,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但再过些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等下找到周全,我们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