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巷子接着一条巷子,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着,屋里隐约有灯光露出,却没有声音。
萧毅在门前站了会,轻轻踏进院中。
大半夜的大门敞开,总不正常,只是自己擅闯民宅,若被当作贼也说不清楚。
他沿着墙根弯腰轻步朝正屋摸去。
在窗前直起身子,用手指戳破糊窗纸往里望去,屋里桌椅齐全,空无一人。
他正迟疑着是否进去查看,忽然听到有惨叫之声从屋中传来,再次望去,屋内仍是没有人。
萧毅从袖中掏出帕子蒙住脸,抽出剑,推门而入。
声音似乎从墙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还不是一个人的声音,他快步走到墙边,耳朵贴上墙,声音更真切了。
墙后有密室。
只是如何进去?
四处寻视着,屋子正中是一张八仙桌,四边四条长凳,西边墙立着一个高柜,东边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他贴着的是南面的墙,墙上空无一物,定是进密室的门。
惨叫声仍在继续,比刚才更加响亮。着急地在墙上一阵摸索,没有什么状况。
退开两步,脚底下感觉到砖块的凸起,低头一看,一块青砖高出地面,他用脚踩住往下踏去,砖块下陷,墙翻转过来,从里面露出亮光。
萧毅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门随即关上。
是条甬道,惨叫声从最深处传来。跑到最里面,拐个弯,是另一个房间,有几个人倒在地上,肩上都被铁链穿过,铁链连着墙,他们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看穿着,正是端王的手下。
萧毅上前扶起一人,低声问:“端王在哪里?”
那人勉强睁眼道:“我不知道,进门我们就被迷倒了,醒来就这样。”
他痛苦地哼了一声,萧毅放下他,端王他们确定是被人暗算了,只是他在哪里?
这几个人被如此残酷地对待,对方也太歹毒了。他见这屋中没有其他出路,一时没法将他们救走,便从原路退出,想先通知罗军,让他带人来救这些人。
回到院子,正准备发信号,树下有一人朝他扑来,他迅速将身子往后退去,同时举剑要刺。
“我是端王。”那人叫道。
萧毅定睛一看,衣着样貌果然就是,他上前去扶他,但承璟却后退几步。
刚逃出铁笼,原以为遇上救星,见来人却是蒙着面,定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萧毅道:“王爷莫慌,我是来救你的。”
承璟犹豫了一下,便不拒绝,由着萧毅扶着他出了院子,两人跑出一段路,萧毅点燃了手中的信号筒。
一道红色的烟雾直冲夜空,不一会儿,罗军跑来,见端王站在萧毅身边,大喜道:“端王。”
承璟望了一眼罗军,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道:“我的随从都不见了。”
萧毅沉声道:“他们都在屋中密室里,被人用铁链子穿了肩膀,伤得很重。”
承璟面露难过:“本王要去救他们。”
罗军道:“王爷,此地不可久留,先回去再找人来救他们。”
回到县衙,丁谓和裴清远正急得抓耳挠腮,见承璟回来,不由大喜。
罗军见萧毅蒙着脸,低声说道:“别取下你的帕子。”如果承璟见了长相和承琪一样的萧毅,一定会不停地追问,清瑶的行迹就要被他发现了。
众人到前堂坐定,承璟道:“赶紧带人去救他们。”
裴清远招呼衙役,望着罗军二人:“两位英雄可否带路?”
萧毅道:“我带你们去。”
罗军想知道端王遇到什么事,他坐着不动,裴清远倒不能赶他走。
丁谓给承璟端来茶水,承璟喝了一口,喘息道:“我们发现了穿黑斗篷的人,跟过去,进了一个院子就失去知觉,我醒来发现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手被绑着,屋里没有人。”
又喝了一口茶,他继续道:“后来我发现绳子并没有绑紧,于是不停地扭动手臂,解了绳子,笼子居然也没有关上,因此我逃了出来,遇到了救我的英雄。”
他望着罗军:“两位是一起的吗?可否告知姓名,又如何知道本王?”
罗军道:“实不相瞒,我俩是在黑市上做买卖的,见王爷气度不凡,又带着随从,不免留了个心眼。”
承璟微微皱眉,似乎不信,只道:“既然是这样,那院子是何人所住?”
裴清远道:“下官立即去查。”
罗军望着承璟,当年罗军护送他来湖北,对承璟的样子十分熟悉,眼前的他要比十年前成熟许多,十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丁谓不断地自责,向承璟认错,他摆手道:“不用多讲了,不怪你。”
正说话间,萧毅他们回来,众人都望向他们,衙役抬着担架,只是上面的随从都已经毙命。
“去的时候,都被杀了。”萧毅眼睛红红的,他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六七具尸体横陈在眼前,一片血腥。
承璟站了起来:“何人这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