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像尊敬王爷一样尊敬公主，像感激王爷大恩一样，同样感激公主的恩情！”秦刚没有作出反抗的意思，只是态度诚恳地对着耶律宁说道。

“金哥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我若趁你不知的时候，无论是将他送给哪一国的皇帝，你都应该明白，我能换回什么样的好处！”耶律宁压低了嗓子，却是极其恨恨地说道。

“某敬重王爷，正是敬重王爷的大义、大度与大局！遇上王爷，这是金哥的福气，也是某的福气！”

“南仙自从西平府那次见面之后，便对你一见倾心，原本以为大家各在一国、各为其主，此生也再无缘份。却只怪我，那天将失忆的你还有金哥带了回去，却是给了她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换来的便是今天对她更大的伤害。”耶律宁说到了妹妹之后，语气顿时变得柔和且伤感，“所以，我也曾经想过，如果，你就那个简简单单的徐三，就是我所告诉你的那个杜撰出来的汉女弟弟，我愿拼着这个郡王也不做了，就让你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干涉你们的地方，去快乐地生活，若在那样的话，你是否会同意？”

秦刚只能沉默以对，毕竟这是一个如今已经不可能存在的前提，只是听得耶律宁对自己妹妹的如此真情，也不禁为此动容不已。

耶律宁见秦刚如此，稍稍平复了一些的心情顿时也有了一点烦躁，突然便开口道：“带走金哥与离开南仙，若是我叫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选？”

秦刚一愣，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金哥身系天下重任，他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要去走的路，某若还是记忆不全的江湖废人，自是愿做王爷手下的一具行尸走肉、任您驱遣；但老天让某能记起了往事，那便就是只有认准了这条路，一定要走到底！”

然后，秦刚转头看了看此时正紧张地盯着他俩看着的耶律南仙，更是情真意切地说道：“公主殿下在某之心中，如绝顶山巅之雪莲，圣洁而不可亵渎；亦不敢违心而承受。某早已与忠情于清娘，许下终生不违之约，一生一世，绝不辜负。亦不会有违约誓，以欺王爷。还请王爷成全！”

耶律南仙此时已经看到了远远地刚过来的李清照一行，她静静地走到哥哥的身边，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开口：“哥哥，我说过，我所钟情的，是重情重义、矢志不渝的男子，不是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庸人；我所仰慕的，是胸怀天下、经天纬地的英雄汉子，而不是缩头缩尾，只会享受齐人之乐的凡夫俗子；所以，所谓让他带着我远走高飞的这一条路，南仙亦不愿意选择。而且，哥哥你也知道，徐之与清娘姊，原本就是一对碧玉佳人、神仙伴侣。可惜是命运无常，却让他们历经生离死别、千山万水。直至今日，他们方能再次相见。将心比心，妹妹知道，哥哥定是也会有玉成之心，共同祝福他们的，是吧？”

此时，李清照已经毫地惧色地推开作势想要阻拦他的几个士兵，镇定自若地走到耶律宁面前，款款下拜道：“耶律郡王别来无恙？此次徐之死里逃生，全赖郡王伸手，清娘感激不尽！”

耶律宁此时却早已怒气全消，看着面前的秦刚与李清照两人，还有一直盯着他看的耶律南仙与赵茂两人，竟然无言以对，只有长叹一声，走到了赵茂的身边。

“爱赤哥！”赵茂还是一下子跃起了他的怀里，亲昵地用脸去蹭他已经长密的胡须，“你也和姑姑一样，还是要回北边去吗？不会去看金哥吗？”

“金哥你记住，你以后会成为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你以后一定会有许多愿意追随你的人！”耶律宁沙哑着嗓子对他说道，“但是，你只有我这一个爱赤哥，谁也不会替代得了。而且，你放心，不管你去了天涯海角，爱赤哥一定会来看你！只要你还能记得！”

“会的！金哥一定会记得的！”赵茂虽然不太清楚这次的分别的意义，但他却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沉重心情。

“好！”耶律宁放下了怀里的金哥，却是招手让郭啸走过来，朗声说道：“本王得罪了萧得里底那个老匹夫，现在已经被免去了枢密院的职位，往后能够起复的机会也不多了，你再跟着我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今天算是你最后一次为我做事，从明天起，你就正式跟着……他吧！你记住，不管他姓徐也好、姓秦也罢，他都会是带着你闯荡出一番天地的英雄主子！”

“王爷！”郭啸原想，这位主子你也够可以的，前脚把我用完，后脚就让我走人，这……不过转眼再看看秦刚的脸色正常，心里这才稍稍有点安定。

耶律宁此时拉起了耶律南仙的手，柔声说道：“你放心，哥哥今天的前面，不过是帮你试一试他的，他若真是被我的几句话吓住就能改变了主意的话，我还不稀罕这样子的妹夫呢！走，哥这次，实际上是来接你回上京的！”

兄妹两人此时走向另一边等待的车队。不过，耶律宁在看到了一直站在赵茂马车旁、脸上带着十分担心神色的秦盼兮时，却是有了一点意外。

“赵夫子，怎么？你也决定要跟着金哥一起去南方吗？”

耶律南仙赶紧轻轻告诉哥哥：“赵夫子本名叫秦盼兮，她，是秦徐之的妹妹。”

“啊！”耶律宁一时有点失神，再一次地细细端详了她的脸庞之后，方才恍然大悟道，“我原来也曾想过，或许汉人长得都有点想像吗？却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你们这兄妹俩啊……”

秦盼兮却是恭敬地对耶律宁行了一礼：“盼兮谢过王爷对家兄的救命之恩。”

耶律宁此时却是仰面看着天空，似乎像是没有听到秦盼兮说的话，耶律南仙在一边也不知是该提醒好还是不提醒好。

秦盼兮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继续又行了一礼道：“盼兮再谢这段时间里来王爷对我的多方照顾，尤其还事无巨细地关照厨房照顾我的口味，盼兮都铭记于心。”

耶律南仙却是愣住了，还有这事情吗？

耶律宁此时才低下头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们汉人在上京生活不易，本王这些关照也是应该的。”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还望王爷多多保重身体！”

“何时相见？能相见吗？”耶律宁喃喃自语道，却是伸手从腰间解下随身所带的一柄短刀说道，“你的兄长必会派些保护你的人，但是自己的身边留件防身之物总不会嫌多。此刀乃西域名家打制，锋利无比，大小合适，随我出征大小战斗数十场，关键时候总能起上作用。本王……我将它送予你，好好保护自己吧！”

秦盼兮眼见刀鞘甚是精美，便知不是俗物，本来还想说几句推辞的话，却见耶律宁的眼神闪动，神情落寞，心里不由一紧，却是低头接过，轻声回道：“盼兮谢过王爷！”

耶律宁甩开大步，赶至已经走在前面的妹妹身边，将其扶入准备好的车厢后。

之后大手一招，随从已经牵来了他的马匹，还有随他从上京一起赶来的心腹家丁，却与耶律南仙的车队人马汇至一处。

耶律宁在马上重新戴好皮帽，对着秦刚抱拳说道：“借用你们宋人常说的一句话：青山不见，绿水常流，你我兄弟一场，就此别过！”

秦刚此时却在原地，面对耶律宁单膝跪下，身后众人见状，惊得立即齐齐跪下。

“耶律兄，大恩不言谢！但此世上，你我肝胆相照，又有戎马共生之经历，此后山高路远，我秦刚始终记得，会做你一辈子的兄弟！”

耶律宁听得之后，一时之间豪气顿生，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辈子的兄弟，我耶律宁有你为兄弟，诸事无憾！别过！”

说完，一众人等立即起步，向西而行，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行进痕迹。

秦刚等人目送耶律宁兄妹远去之后，先是送走了秦盼兮与赵茂，他们会由宫十二陪着，并在陈武派出了一队人马护送下，通过渤海国境内至保州那里乘海船前往流求。

最后，便是与李清照的依依惜别。

“秦霏，这是我给妮儿起的名字。我秦刚的孩子，无论男女，同一视之。霏儿是长女，其兄弟姊妹就随她一并以雨字起名吧！”

“哦……呸！她哪里来的兄弟姊妹！”李清照却是突然醒悟过来，狠狠了啐了秦刚一口。

那边，依旧是尽职的长门徐退准备好了马车，以及来时的原班护卫人马。

“官人，记得你说的约定，半年之内！”

“半年之内，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