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勋这么一问,郑竹本来还挺坚定的内心在那么一瞬间有了些许动摇。
确实,六年的期限太长了。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没错,但时间却能够磨平一切。
不说在未来的六年中李方文会不会变心,但只是她自己,能不能顶得住汹涌而至的各种压力都尚未可知。
如果漫长等待换来的却是不想要听到的结果,那该有多残忍...
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郑竹踉跄着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捂住胸口。
李方文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就蹲了过去。
“你别听我哥乱讲,他那人只会瞎哔哔。”
“我是下乡,又不是得了绝症,更不是要上战场,阿竹,我保证每周都会给你写信汇报情况的。”
“再说了,真要是想我,你也可以把假期攒一攒,然后坐着火车去看看我嘛。”
“只要咱俩是真心相爱的,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你信我好不好?”
这时候气才稍稍喘匀了一点儿,郑竹强撑着站起来,嗓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现在心里有点乱,你,你继续录制节目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径直就往外跑。
或许是因为有些失魂落魄的缘故,临出门时还不轻不重地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李方文心疼得要死,在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勋之后就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一前一后的消失在楼道中。
目睹了全部经过,当了大半个钟头陪衬的姜台长眉头紧皱。
他是个文化人,也是个理想主义者,所以对于周勋这种近乎是棒打鸳鸳的行为着实有些看不惯。
斟酌了一下言语,姜台长小心翼翼道,“小周哇,人两个娃娃看起来感情挺好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对不?”
斜了他一眼,周勋淡定地摸出根烟点着。
“说的是没错,但那也得他俩能结成婚。”
“以我对方文他爸的了解,这事儿绝对成不了。”
“既然没法结婚,那长痛不如短痛,直截了当说清楚最好,既断了他的念想,同时还能避免人家女孩子消磨青春,岂不是一箭双雕?”
对于周勋的这种说法姜台长很是反感。
“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小周哇,你自己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我都听你三婶说了,你们家当初更看重门庭来着,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那姑娘家就算只是个普通家庭,再怎么也比资本家的成分要好上不少吧?”
还从没想到姜台长居然胆儿大到敢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娄晓娥的资本家身份,周勋的脸色一沉。
“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姜台长,我媳妇儿可是上过报纸的,老爷子还写了一段话来夸赞她。”
姜台长打了个激灵。
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周勋不快,他赶忙开口道歉。
“是我嘴瓢了,实在对不住。”
“小周哇,我就是觉着你当初的情况和李方文那小子现在差不了多少嘛。”
“凭良心讲,就算你媳妇儿不是资本家,想来老太爷应该也是不可能让她进周家门的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目光略过门口,周勋嗤笑一声。
“看起来挺像,但实际上可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