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系统沉默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一点。
然后它提醒道:【这个男人是警察,如果他通过你们发现了组织的存在,会给他带来危险的。】
【也对……】
境白夜反应过来,组织这方面维持着上任首领在位时的严苛,他不希望自己的感谢反而给人带来麻烦。
他和系统的交流本来就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在灵魂状态更是如此,他看着这个名叫松田的警官手法娴熟地剪断雷管线。
白线、粉线,红线是陷阱不可以剪……境白夜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念叨,直到最后一根蓝线被剪断,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系统地图上干干净净,让他心惊肉跳、象征炸弹的红色小方块完全没有了。
“这个炸弹解除。”松田站起身,拎着包继续搜找其他地方。
境白夜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自己浑身一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远处原来,好像有什么钩子勾在了他的衣服上,他整个人像上钩的鱼一样甩飞到空中,然后啪叽一声掉入“桶”——他躺在地面的身体中。
视线一下子从明转暗,境白夜试着动了动手指,睁开了眼睛。
他的脑袋后垫着那个男人的外套,他在上面闻到了很淡的烟味,这是他第一次不排斥这种味道。
半跪在境白夜身边的佐藤见到他醒来,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感觉怎么样?不要担心,我们是警察,负责调查最近东京的几起爆炸案,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现在可以站起来吗?这里可能有危险,我可以扶你出去。”
境白夜坐起来,慢慢摇了摇头。
“谢谢你……我感觉很好,不用去医院。”
他站起身,旁边的佐藤伸手来扶他,他没有推开这位漂亮女警察的手,任由她替他拍掉身上的灰尘。
“你监护人在哪里?”佐藤皱眉问道。
境白夜感到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回头看了眼不远处水钵,水钵整个被炸翻到一边,里面的水淌了一地。
刚才他是面朝下躺的,这些水把他前面的衣服都弄湿了,松田进来后把他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所以后面的衣服以及那件外套没有湿掉。
“我现在给他发消息。”
境白夜摸出手机,没有打给苏格兰,而是给斯皮亚图斯发去消息。
【我别墅庭院被炸了,有两位警察进入,拆掉了放在里面的其他炸弹,之后或许会有更多警察进来搜查。——angostura】
【我知道了。那套别墅之前由弗里德曼验收,我会通知他去那里,你装成他日裔妻子的侄子就行。】
斯皮亚图斯很快发来回复邮件,境白夜看了一眼后将手机放入口袋。
“他很快就过来。”他对佐藤说。
佐藤一脸不放心,她在他苍白的脸上看了几秒,去草地上捡起松田的那件黑西装外套,抖开后递给他。
“我的外套你可能穿不下,你先套一下这家伙的衣服,小心着凉。”
面对别人的善意,境白夜点了点头,老实穿了上去。
————
另一边,松田阵平很快搜索了整个后院。
由于发生过爆炸,这里坑坑洼洼的,他得小心避开碎石瓦砾和炸出来的大小坑。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其他炸弹。
于是他暂时折返回去,发现那个少年已经醒了。
不仅醒了,他身上还穿着他之前留下的外套,旁边的佐藤美和子一脸慈爱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蛋。
“……”
松田阵平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为什么同样是对未成年做比较亲昵的动作,在佐藤美和子身上他看出了温柔的母性,降谷零做让他只想摸手铐?
他潜意识搞双标?不,他不双标,绝对是那个金毛气场不对劲……
松田阵平走过去,他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衫,6月的天也不冷,脱了外套反而舒服。
“你怎么样?身体难过吗?”他看向少年。
“挺好的。”少年见他过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你们想要什么礼物吗?我可以给你们买。”
和昨天在车站听到的语气一模一样,带着种柔软的天真感。
松田阵平吃软不吃硬,平时在警视厅的作风就注定没人会对他轻声细语,如果是不听话爱作死的熊孩子熊少年,他反而能拿出自然强硬的态度。
但此时,他面对一个病弱少年闪闪发亮、充满谢意的目光,尤其这个少年身份不一般。
想起昨天降谷零怀抱这个少年露出的冷酷眼神,松田阵平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不用,不需要你那么破费。”
最终,他只是这么简洁地回答了一句。
佐藤美和子补充道:“不用礼物,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你有别墅的钥匙吗?屋里可能还有炸弹,我们得进去搜查一遍。”
松田阵平闻言看向少年。
如果他真和犯罪组织有关,他很有可能不愿意警察进屋搜查,佐藤这个行为或许会惹来危险……
结果少年很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了佐藤美和子。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尽责的。”少年声音很温和,“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
他注视着他们,目光认真而诚恳。
“这次你们救了我的房子,未来我也会救你们一次。”
————
降谷零这一觉睡得很沉。
在温泉旅行期间,他因为身边有两个组织成员,每天睡眠都很浅,周五晚上回到安全屋又看到血腥视频,又是一整晚没有睡好。
他难得可以这样好好睡上一觉。
在梦里,他看到艾莲娜老师为他治疗伤口,看到了hiro在身边的快乐童年,看到了他们一起进入警校、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友人,看到他们在樱花树下身穿警服、对天空抛出警帽的样子……
可这些快乐的记忆很快被其他片段取代。
小时候因为混血被歧视,因为不一样的发色在警校里被人嚼舌根,即使拼命努力拿到了历史上都少有的好成绩,加入公安后依然因为血统被质疑。
在这些糟糕的回忆中,降谷零觉得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他身边有令人胆寒的森冷杀意,紧握的手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温暖。
降谷零的意识清晰起来,他想起来了——他遇到了爆炸……那他是被抢救过来了?人在医院里?
米花市政大楼里其他受困者怎么样了?
炸弹爆炸了吗?他们有没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