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次性解毒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试探,在从水库回来后,他得到了一个新任务,于是他就利用了这次机会,让戴吉利在任务里使用到同样的化学炸弹。
……虽然炸弹没炸,但任务执行者猜到了他真正的意图,从炸弹里拆出毒剂去解决目标。
他这么做是想看看,苏格兰会不会再次做出什么不符合组织成员身份的举动。
组织不会随便清理掉有代号的残疾成员,反而会好好养着他们,用来展示boss对忠诚者的爱护——但前提是成员是为完成组织任务而负伤,在那以外,一个出现身体缺陷的代号成员……即使是一个可以待在安全地带的后勤,在视力受损后,他该如何在组织里生存下去?
可他还是那么做了,苏格兰在他几次提醒下,仍然选择送出那最后一支解毒剂。
甚至在那之前,各种找理由把他骗出去,为的就是不让他阻碍他们的行为。
“咚!!!”
这一拳锤得极狠,铁栏上方一片鲜血淋漓。
境白夜看到血,终于放下了手,他呆呆地看着那些血滴答落下。
他想起那天早晨,苏格兰在床上辗转难眠的难受和眼角流出的两行血泪;刚才的视频通话里,那双仿佛蒙上一层灰雾的空洞眼睛与沁出冷汗的额头……
……以及他们去新北之泽村的第一个夜晚,他靠在他的床铺边,一下接着一下抚摸他的脑袋,那温柔的目光始终伴随着他,直到他入睡。
——“我作为未成年成员,组织会给我找个监护成员照顾我,我记得我对你说过这件事……我觉得你挺适合的,你愿意担任吗?”
更剧烈的情绪瞬间填充满境白夜的整个心脏,他高高举起手,可这次他砸不下去了。他知道即使砸下去,也无法发泄出这股感情。
他心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为什么……不向我坦白?
————
“……”
安室透看着安格斯特拉举起手,最后却又缓缓放下。
他知道安格斯特拉这次没砸下去不是因为想通了,而是他终于意识到,哪怕继续自虐,都无法舒缓半分心里的痛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格斯特拉的背影颤抖着,语气里是深深的茫然无措。
“…………”
安室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像是被抽干所有的力气,连上前去抱一抱安格斯特拉的勇气都没有。
他感到了后悔。
每次阻碍他说出真实身份的,真的全是降谷零吗?
……不,除了视卧底身份为底线的警犬,还有自认为忠犬的自己。
——他不止在害怕安格斯特拉会被卧底伤害,也在害怕曝光卧底身份后,他会失去安格斯特拉所有的关爱。
解离症,谁会想到他有这个病?
就算知道,两个人格同在一个身体里,小上司可以分得清吗?
所以每次说不出,每次看到小上司对他的态度没有变化,他不止会恨那条警犬,心里还会涌上一种卑劣的……窃喜。
现在安室透后悔了,过去那些窃喜,如今翻倍成为折磨他内心的痛苦。
他应该早点死的,就像当时让身体窒息那样,早早选择死去,而不是贪图小上司的爱,死皮赖脸想留在人间更久。
他连小上司身边最大的危机都没解决掉,怎么有脸自认忠犬?
为你而生,为你而死,我就该满足。我不该想要更多。
“安格斯特拉。”
安室透轻轻喊了这个在心里念过成千上万遍的代号,在小上司回头的那一刻,他单膝跪下,较高的他以这种姿态,去仰望自己存在于世的唯一理由。
“安格斯特拉,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波本,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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