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天际处,大片洁白无瑕的云朵下,是盘旋不落的奇异鸟兽。
多么自由又梦幻的景色,但春杳内心那抑郁到窒息的痛苦,却像无数根针尖一样死死包扎着她的躯体。
她仅存的冷静犹如救赎之翼,使她一遍又一遍的跳下万丈高空寻得解放,却又一遍又一遍的被洞口盘旋的鸟兽悬浮而起。它们接她的速度越发熟练了,她也变得越发麻木不仁。
春杳有些厌倦,停止了无聊的跳崖,蜷缩着令她感到厌恶的长长蛟尾。
人类世界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在脑海里逐渐碎裂。她惧怕忘记母亲的面庞,也惧怕再忆起母亲惨烈的模样。
“春,我可以过去吗,我带了食物和鲜花回来。”
身后是鹏兽降落在洞口的狂风响,和女人那惨寂般的小心翼翼叫唤声。
蛟人族其实是没有尊重这一说的,她们认为被捕者就应该顺从捕猎者。但现在,这个首领竟然在寻求她这个俘虏的意愿。
真是有些讽刺啊。
但春杳实在太最害怕女人的降临了,身体会不由自主的紧缩成团。庆幸的是,自从她精神出现异样后,又因经历了十几年的时间,这个蛟族首领终于玩腻了床上游戏,再也没有用那股异香,来引诱她强制进行蛟尾。
但令春杳感到好笑的是,这个首领现在的情绪变得比她还痛苦不堪。女人在她面前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她半分,睡觉也只守在床下,红着眼整夜整夜的看着她,不再做出任何让她情绪不稳定的事情。
难道,这个蛟族首领,在害怕她自残吗。
是的,春杳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生的希望,她控制不住的开始自残自己变成蛟尾的尾巴。
她试过用锋利的宝石,割断进入过女人的末梢,新生的鳞片被血淋淋的割裂,骨头经脉都被割断了,但她并未感觉到痛,反而有种解脱的畅快。
但那天,发现春杳这样做的女人,却是一副她的蛟尾被她割断了一样,猩红的眼睛里,是无法掩盖的骇人怒气和痛苦,女人凄厉大叫一声,扔下带回的食物和鲜花,慌忙抱起了躺在血泊中的她,颤抖地捧着她血淋淋的尾巴,声嘶力竭地奔下悬崖寻求蛟医,春杳麻木地看见,这个蛟族首领流下了眼泪,直至模糊了那整张瘆白绝美面庞。
那之后,春杳发现自残会让她窒息痛苦的内心得到几丝慰籍,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就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因她而陷入悲惨孤寂命运的母亲原谅。
然后,春杳陷入了一个自残的无底洞,这个世界梦幻般的景色,也在她眼中急速凋败,身体开始不断下沉。但都被这个蛟族首领给阻止了,女人不离她分毫,整夜整夜的守着,瞳眸里是触目惊心的狰狞血色,泛白的薄唇是一种死人般的灰白。女人将自己的尾巴幻化了出来,并塞了把剑刃给她。
春杳面无表情的脸上,无声地流着眼泪,“你不知道吗,你才是让我痛苦的根源。”
春杳看见,这个蛟族首领的眼中,仅存的光亮像夜幕骤降般彻底暗淡了下去,变成一座死寂的墓地,里面埋葬着一具横尸。
那一瞬间,让春杳觉得,她刚才的话,就像一把锋利无比渗着剧毒的刀刃,刺入了女人赤红心脏,杀死了这个高高在上的蛟族首领。
最终,女人不再出现在春杳面前,时间过去了三个月,只叫了一群鸟兽监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