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些画面我本就永远都忘不掉。后来我回去的时候，队长几乎被炸没了半个身子。”

他伸手在自己大腿间比划着。

“好像就是从这吧，全没了。我抱起他的身体，他竟然睁开了眼睛，你知道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回去的时候，连敌人都已经撤了。他们……更是应该死透了。”

陆沉像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喝了几口酒，停顿了片刻，头低低的垂着。

叶江蓠没有催促也没有出言打扰，犹豫了一下之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凑近吧台的边缘，伸出手轻拍了几下陆沉的背。

“他睁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竟然有惊喜。我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了，兄弟们我也会好好收殓，他点了点头，竟然抬起手臂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坠子，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我凑近了才听清，是让我帮他照顾他的妻女。我应下之后，他就断气了。”

陆沉把照片放在了桌上，指着小姑娘颈上挂着的项链。

“就是这个坠子，这是他妻子家的护身符，每次出任务都会给他带着，希望能保他平安，他之前碰都不给我们碰一下的。”

陆沉语气中竟带上了些笑意，像是回到了那段时光。虽然那些年每天都危险重重，但确是陆沉最自在的日子了。

“后来这个坠子就让忆每天带着了，希望能保佑小姑娘平安。”

陆沉手指轻触着照片上的小女孩，神情柔和，倒当真有些像个慈爱的父亲。

“那这个就是她妈妈？”

叶江蓠指了指角落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此时她对照片中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充满了怜惜。

就差那么一点儿，明明幸福都已经触手可及了，女儿或许还太小不懂事，叶江蓠无法想象那个妻子听闻噩耗时会是怎样的悲痛。

“不是，她是我请来照顾忆的，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当时就疯了，没过多久就也没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姑娘，当时连话都还说不利落。后来是我带着她，所以她都叫我陆沉爸爸。”

三言两语间，不知是多少个人的悲剧，叶江蓠一时语塞，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了。

“其他的队友大多没有家人，也算是没有什么牵挂了，我帮他们一一收殓了，隔个几年去祭拜一下，陪他们喝上一杯，这才是我们最应该的结局。”

陆沉抬起头，微微泛红的双眼看着叶江蓠说道。

“像我们这种没有明天的人，是不能奢求幸福的。我们只会给靠近的人带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