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安凝视着他，很久很久，直到双眼通红，才动了动，脱掉了自己的T恤。

顾择一看着裸着上身的余岁安，眼睛渐渐瞪大。

他居然纹身了。

这么怕针的人，居然能接受被针扎那么多回。

胸口上，心脏的位置，一片图腾——

两个拥吻的少年，身后是漫天烟花。

“这是那年跨年时你吻我的照片，”余岁安指着胸口，“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觉得，跟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是恶心的，那是我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最好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每天做梦都想回到过去。”

“打火机都送了，我这个人比较死心眼儿，我说过非你不娶，就是非你不娶。”

顾择一情不自禁地走向他，伸出手，手指划过胸口这片刺青，眼泪滑落：“傻逼吗你？”

“当年...”余岁安含着泪，抿了抿唇，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当年是我不够勇敢，脱下了你送我的戒指，我们说好那是枷锁的，可我强行破开了。”

“现在我给你自己烙下去不了枷锁，我知道一个纹身可能还是没法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它可以洗掉，但洗掉之后还是会留下痕迹，就像我们当年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的心。”

“疼吗？”顾择一轻声问。

“比这些年心里的疼要好很多，”余岁安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泪痕，“顾择一，我从来不后悔认识你，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阿择...阿择他...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弟弟，他是陈丽萍生的...”

顾择一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冲动了，将余岁安紧紧拥入怀中。

不该逼小鱼儿的。

不该逼他的，不该逼他的。

“对不起，小鱼儿...”顾择一哽咽着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不该推你，不该赶你走，不该烫你...”

“顾择一，”余岁安推开他，“顾择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放开我，让我说完，我怕我今天不说，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顾择一松开手，就站在余岁安面前，“你说，我都听着。”

“当年我把陈丽萍关在家里，我把他绑了起来，我像个恶魔一样折磨她，我怕她又去找你，我等着给你过完了生日，把自己送给了你，也彻彻底底地占有了你一回，才带她去了深圳...”

“我把她带到一个城中村中，天天守着她。我恨她，她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这样恨过她，因为她伤害了你。”

“我开始学着她的样子折磨她，我放她出门，她和谁接触，我就去闹，去打架，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们都叫我疯子，可我没疯，陈丽萍快要疯了，我好想你，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打听了一下你的近况。”

“他们说你出国了，去你一开始就想去的美国的大学，当时我就想，挺好的，那里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你。”

“后来陈丽萍的精神有点失常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会说觉得对不起我，不好的时候又歇斯底里的跟我打架。她打我一下，我打她两下，一直打到她看到我就怕为止。”

“有一回，我们打完之后，家里都烂了，我从地上的镜子上看见自己，满眼都是戾气，我吓到了，我想，这样的我，如果被你看见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你会不会也很讨厌我？”

“不会的，”顾择一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不会的，小鱼儿不管什么样子，野猪都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