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弦妜抬手,他习惯性地弯了弯腰,被她微微发凉的手摸了摸头发。
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是,我的祁少爷最懂什么是爱。”
她没开玩笑,关于什么是爱她以前没什么头绪,据说爱是一种天赋,那她应该是没多少这方面的天赋,她只知道谁对她好谁就是善,那她就会对那个人好。
直到她遇见祁惑,她才知道心跳的异常也昭示着爱。
祁惑一直有在告诉她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什么是残缺的爱,什么是畸形的爱。
严烁玩够了,站起身跑到两人面前,伸出湿漉漉的手:“哥哥姐姐,谁带纸了?”
祁惑从百宝箱一样的背包里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他:“擦干净手,可以吃点东西了。”
小孩太激动了,早晨一睁眼就跑去衣帽间收拾自己,连早饭都吃得心不在焉的,估计走了这么久肯定已经饿了。
果然严烁听到吃东西三个字眼睛都亮了,祁惑把包放下来拉开拉链:“来看看吧,想吃什么自己拿。”
孟弦妜看着一大一小围着包在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弯了弯眼睛,本来还担心祁惑不会跟小孩相处,没想到他还挺会照顾严烁的,至少比自己懂行太多。
“孟弦妜,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祁惑抬头看她。
“我不饿,中午去山顶上吃正餐好了。”
严烁拿着面包一边走一边吃,因为体力的消耗老实了许多,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在好奇地四处看。
“哥哥,前面摆摊的在卖什么,我可以去看看吗?”
前面瀑布旁的平台有零星几个摊位,孟弦妜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还是万年不变的山核桃和手串,还有根雕和玩具大刀。
“去吧,有喜欢的就问问价钱,觉得不算被宰就可以买。”
严烁迈着小步子走到摊位前,手心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冒汗,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请,请问这个......多少钱?”严烁指了指那个盘根错节的巴掌大的根雕,外壳像一个圣杯,内里半镂空,阳光打在上面带了些神秘的意味。
“六百八,小帅哥,你要是诚心想要我给你便宜点,六百六你带走。”
严烁咽了咽口水:“有......有点贵,能不能......再,再便宜点?”
“小帅哥,你自己来的?你家长呢?你叫他们来看看,这很美的啊,他们肯定不反对你的眼光。”
大概是老板觉得孩子的钱好赚,于是搓搓手催促严烁把大人叫来。
“你觉得喜欢就买。”孟弦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把手机解锁递给他:“自己做决定,不想要的话我们就走,想要的话就去付钱。”
严烁往前走了两步:“我要这个。”
老板满面笑容地把二维码递过来:“扫这个就行。”
根雕捧在手里走出去了十来分钟,严烁才突然皱了皱眉,他拉拉孟弦妜的衣角:“姐姐,我感觉我不太喜欢他。”
孟弦妜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于是问:“是吗,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觉得......他很,我有点形容不上来,但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感觉自己像是被明码标价的肉,明晃晃地摆在案板上。
孟弦妜在心里给他补充。
“商人,精明的商人和不精明的商人。”祁惑打了个很恰当的比方来跟他解释:“就比如我要是想把一件东西卖给你的话我就会很真诚,让你感觉宾至如归,我可以是装的,但你感受到的一定是真的,这样就算你花的钱甚至更多,但你也是感觉到快乐的,你或许会想下次买东西还来找我。但愚蠢的商人就会工于心计,他们算计你,只图你这一次的消费能让他们获得限度内最大的利益,这样的态度和行为其实或多或少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严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对这种事情敏感也好,有的时候直觉往往是更胜一筹的,你这样能防止被骗。”
说话间严烁无意一抬头,发现矗立着一块石碑的山顶已经不远了,山间起了风,蹭得他的脸有点发痒。
更广阔的世界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好像那颗本来脆弱的心一下被一层糖果外壳包裹了起来,每跳动一下都带着甜甜的气息,也让他越来越镇定,越来越勇敢。
“走了小孩,比比谁先到山顶。”祁惑拍了拍他:“让你三分钟。”
严烁笑着跑了出去,孟弦妜迈开长腿跟在他身后。
白云触手可及,明明已经耗尽的体力又一下回满,如果非要他来形容一下感觉的话,他只能想到一句古诗。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孟弦妜点好了菜,严烁给他们把餐具烫好,挨个倒上水,突然问道:“哥哥,姐姐,你们说我们永远都这样好不好?”
“当然了小孩,你以后谈恋爱见家长见的就是我们两个。”祁惑不甚在意地捏捏他的脸:“准备吃饭,别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