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子伦出门后,芳姨对罗衣说:“你现在身子重,以后谁来都推了去,我看大夫人和大小姐不是个好的,我端茶过来时,看到大小姐盯着你,眼里恨恨的,我留心些,你也要提防着一些。”
罗衣也觉得香君端碗的手有些怪,心中本有些疑惑,听芳姨一说,心都提起来了:“邓子礼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总和我沾了些边,这丫头怕是恨上我了,还有大夫人,她是个心计深的,从她进门,那么快就抢得了管家权,这些年,在这邓府根深蒂固,哪里都是她的人,听子伦说过拿住自己威胁子伦这主意还是她出的,芳姨说得对,自己远着些好。”
知道罗衣下午在,隔三岔五,大夫人下午快到子伦下班的时间,就往罗衣这里来串门,罗衣在小房间的桌子上看书写东西,见她来了,就歪在床上,装睡。
厂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工,开始招人培训,没想到招来了荷花。
眼前的荷花,让罗衣都不敢相认,前两年还像花儿一样的女子,如今满脸憔悴,头发枯黄,脸瘦得不成人形,到处皱纹,眼神空洞,衣服打满补丁,手上结满了茧子,看上去至少三十多岁。
荷花见了罗衣,哭着跪到罗衣身边:“罗姐姐,救救我。”
荷花嫁了人,男人长得不错,还上了几年学堂,在一个酒楼做采买,父亲早亡,只余寡母,有三间房。男人看上荷花是因为她长得不错,又有手艺,人又善良本份听话。
男人贪鲜,刚结婚时,对荷花不错。
男人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时间稍长,总是嫌弃荷花脑子不灵光,不够风骚,木头一样不开窍,对荷花也渐渐冷了下来。
荷花端午带着她男人回娘家送礼,恰巧兰花也在,荷花和她奶出去了一会,回来时,就看到荷花男人和兰花滚在一起。
荷花气极,却被她男人捂住了嘴。
男人关上了门,兰花慢腾腾地当着他俩的面慢慢地穿着衣服,挑衅地朝着荷花笑。
荷花男人光着身子,恶狠狠地在荷花耳边说:“你敢叫,我打死你,就算我打了你,你家人也不敢拿我怎样,当初你娘家可是收了我比别人贵两倍的彩礼,我休了你,叫他们退彩礼,你说他们会不会退?”
当天,荷花含着泪跟着她男人回家,到家之后,那男人按住荷花一顿好打,说她搅了他的好事,让他没尽兴,荷花肚子里两个月多的孩子被打流了产。
大夫对荷花说,坏了身子,怕是以后不能生了。
听说荷花不能生了,那男人更不把她当回事,竟然将兰花招到家里来当着她的乱来,婆婆一点也不帮她,还帮着儿子打骂荷花:“一个不会生蛋的鸡,我们有养着你,你就得听话一点。”
他们什么活都逼着荷花做,做不好,做慢了,婆婆和她男人就照着她面打。
荷花回娘家向她娘哭诉过几次,她娘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你的命,忍忍就好了。”
荷花几欲寻死。
偶然听得旁人说有厂子招缝纫工,包吃住,她趁那男人和婆婆不在家时,偷偷跑了出来,两天没吃东西,才打听到这里来。
罗衣眼睛有一点涩,马上叫人留下荷花,给她饭吃,给她安排了住的地方。
女人都是菜籽命,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场,罗衣看看荷花,想想自己:“子伦,谢谢你,有你,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