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秀儿想起石鸻落入海前的三箭:“所以,那三箭是他的磨砺之箭。我中毒后他将毒吸出,并把他的灵力大部分传给了我。”
“除非将他之前的灵力回传给他一部分,否则这差的一点可能会让他不知何时醒过来。”何归远若有所思。
“破境圆花球,它能起死回生。”秋欣安忽然想到。
“这个对他没用的,”何归远摇摇头:“磨砺毒箭,只有他自身的灵力能解,若毒未解,使用破境圆花球反而会加深中毒。”
“他的灵力,在我这儿。”花秀儿道:“我还给他。”
“不可,”何归远道:“你之前中箭毒,元气大伤,现在不是好时机,不然你会保不住现在的身形,在生命花境里沉眠不知几时的。”
“那有什么其他办法呢?”秋欣安问。
“秋欣安,先用你的执念灵力冻住他身上毒的扩散。树灵,守界者,执念化身,花灵,我们几个的灵力混合而成注入他体内,花秀儿再每天用你的花露滋养,可以助益他自身灵力的滋养。”何归远道。
“不用这么麻烦,”花秀儿深吸一口气道:“我愿意在生命花境里沉眠,换他平安。看到他这般不若自己受着。”
“花秀儿,你?”这话听上去并不出乎意料,秋欣安还是一惊。
“欣安,我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花秀儿道。
“好。”秋欣安点点头,两人往水床的另一边再走远一些,欣安将手一挥,喷泉的声音更响了。
“我等待的许久的,一直在我身边,甚幸!”花秀儿道:“不用劝,我心意已决,现在我就希望他能好好地像往常一般活着。”
“有没有想过他醒来后看到你的沉眠又会怎样?”秋欣安感叹地问。
“所以想请你帮我带几句话给他。告诉他,我只是回生命境里休养一阵而已,请他好好活着,慢慢润养我的生命花。我对他的心意,不会因为沉眠而减分毫。我不知要沉眠几时,若他遇见了再次让他心动的人,请他好好珍惜,我很希望他能等我,但这不是他必须做的。那时他可将我的生命花传回花界,那里会有我的归属,便足矣。”
“花秀儿,你早已经爱上了石鸻,对吧。”
花秀儿不语。
“如果石鸻与海鸻不是同一个,你当如何?”
“我会等海鸻,他若一直不出现,便孤独终老。”
“何必如此执拗呢,来来去去的际遇,不若珍惜身边人。”
“我知道啊,可是,于我,不允许自己,先后为两个人动心。即便无可奈何如此,那便誓死守护第一次的动心。”
说着花秀儿开始运势,将身体中还未捂得火热的灵力生生抽出,向水床传输。
秋欣安摇摇头:“都会变的,你执念如此。还好,终究,石鸻海鸻都是他,水天一鸟。”
花秀儿至此身子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最后的灵气输给水床上,憔悴如她化成生命花的样子,一朵千叶莲,最后留下一句话:“万事万物,不变之变,原来何必如此执念。”
秋欣安的执念力量随着千叶莲的盛开减了几分,顿觉一丝轻松感流过,接住千叶莲,不觉动容,落下一滴泪:“悲悯、感动、动容这般的执念之泪,是可以疗愈的,很高兴你终于在执拗中愿意放下这份执拗了,祝你好运。”那时候,秋欣安与执念有刹那的分离后恢复,近千年的执念,好似并非自己的,却又有着自己的一部分。她欲将破境圆花球从自己的满天星生命境里牵出融入千叶莲,但它似乎被什么绊住了,出动的异常缓慢,这个速度算起来大概得个把日子才行。减掉的几分执念力量在悄然间增长着了泪水里的疗愈功效,被千叶莲吸引去粘在花瓣上,成一颗颗水珠缓慢滋润着花朵。
“在这种情况下,这破境圆花球的治愈力也是有限的,”夏若俊对顾念安道。
“那花秀儿还能醒来吗?”顾念安问。
“会的,只要千叶莲还在。”
“若是时间太久了,千叶莲枯萎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
“唔。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情愫,但竟很不能明白花秀儿与石鸻这么做的心意,你呢?”
“那是因为你的多情花心未开,待得有缘人让它开了,你便能会意了。”
“噢。”
“是不是想回去了?这次能回去的时机应该快到了,要在这里待满七十二个时辰后,我们就能来去自如了。”
“还好,希望花秀儿能好起来。”
两人继续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水天之鸟,一生经历三次磨砺重生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天之鸟,第一次,天宇化形,生理上从稚嫩到成年,作为一只天鸟成长,第二次,没入深海,收起翅膀,作为一只纯粹的海鸟历练,第三次,由海鸟重新变回天鸟后,在某个时候,经受住命运中的蜕变之箭的毒伤,或者死去,或者苏醒,成为真正的水天之鸟,能飞翔空际,也能遨游深海,所有的伤痕褪去,所有的过往历历在目。
石鸻醒来后,海鸟的际遇在他记忆中浮现:“原来我就是海鸻,我就是海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