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掉了上衣,换上了陆川又大又长的T恤。用双手撑着地面跪起来,解开了湿透以后变得又厚又重的牛仔裤;再坐下来踢掉了鞋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脱掉了牛仔裤。
她觉得自己呼出的气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火焰,整个鼻腔都因此而发烫。完了,果然是又发烧了。她藏起自己的内衣裤,无力的对陆川说:“对不起,麻烦你帮我烤干衣服。”
说完,她支持不住身体,昏昏沉沉的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陆川听见陶熙月的嘱咐,估计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于是说:“你换好了吗?那我转过来了。你别看我,还是闭上眼睛。”
没有听见陶熙月的回答,陆川试探着慢慢的转过头,看到陶熙月蜷起身体用T恤包住了双腿,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
刚才陶熙月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陆川着急地上前摸了摸陶熙月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赶紧将陶熙月的衣服用木柴撑起来贴在石壁上。心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暴雨还在下着,下山难度太大。他必须找药来给陶熙月退烧。
他向着向阳的那一片树林跑去,浑然不管如同兜头浇下来一般的大雨。很好,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在过去采集柴胡的地方发现了这身高仅十厘米左右的草药。
仅靠柴胡是不够的,可是现在也只有这个了。陆川跑回洞里,就着雨水洗干净了柴胡,估摸着分量放在了保温桶的隔层小碗里。所幸带了保温桶,否则连个可以加温的物件都没有。
他接了点雨水,将柴胡放了进去。灵机一动,把陶熙月没吃几口的凉面找出来,用筷子仔细的挑出里面的生姜粒来,就着雨水洗干净上面附着的佐料,再和碗里的柴胡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用湿衣服包着这不锈钢的小碗放在了火焰旁。
加热速度太慢,陆川看着陶熙月烧得开始发红的脸,心中焦急。他看着洞里的所有物品,快速的思考着。不行,没有任何可以把这小碗吊起来烧的物件。
欸,对了。他找出一条二指粗细带着树杈的柴禾,将小碗放在分叉的位置,就这样举着放进火焰里加热。
果然速度快了很多,没多久就烧开了。他耐心的等待了约莫五分钟,碗里的水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半,他小心的把碗平举着退出来,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还好,没洒出来。
接着,他把陶熙月的T恤重新拿去用雨水打湿,给她不停的擦额头、脖子、臂弯、掌心、足心。待熬好的柴胡生姜水的温度降到能喝的程度,他把睡着的陶熙月叫醒,小心的往她嘴里喂。
陶熙月其实没醒,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梦到了小时候那次高烧,也是在云外村,那时候是过年回来祭祖,天很冷,还下着大雨。
她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发烧的,爸妈发现她发烧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
她记得妈妈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大人的冬衣,爸爸去借来了一件雨衣,把她背在自己背上后,妈妈为爸爸穿上了那件好大好重的雨衣。
她伏在爸爸的背上,爸爸的背很暖和,头却淋着雨。她想问问爸爸冷不冷,嗓子里却只发出了嘶嘶声。
她听见在后面一手托着自己的身体一手为爸爸打着电筒的妈妈焦急的问爸爸:“雨太大了,医生那儿还有多远?小月烧得都不回答我的话了,恐怕是超高烧。”
那天夜里,爸爸敲了很久的门,和妈妈一起说了许多好话;村里那个上了年纪且没执照的赤脚医生才打开了门,量过体温以后决定为陶熙月注射退烧针,她还记得妈妈当时的惊叫声:“天啊,都42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