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伏天,酷日当空,暑热难耐,炽烈的阳光照耀着黄色琉璃瓦,更显刺眼夺目。
整个皇宫如同巨大的金丝笼一般,正接受着艳阳的洗礼,自然也有阳光不及之处。
毓秀宫前院,一株大树高高耸立,树冠葱郁如盖,投落满地阴凉。
林荫下,沈贵妃半倚在竹榻上,轻摇团扇,一脸惬意。
“三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自讨苦吃?本宫再问你一遍,白眉道长可是你藏起来的?”
沈贵妃冷眼瞧着不远处站在酷日下的少女,她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清丽动人的小脸通红,嘴唇煞白不见血色。
“臣女何来那么大的本事?也从没见过什么白眉道长。”柳雨璃身形有些摇晃,热得喘不过气。
“你倒是嘴硬。”沈贵妃失去耐性,“当日是你在凝妃面前搬弄是非,妖言惑众,煽动她请白眉入宫做法事,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柳雨璃深吸一口气,看来是凝妃那边出的差错,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应该不是凝妃。她视沈贵妃为死敌,这样做对她并无好处,如此想来只能是凝妃宫里人。
沈贵妃眸底闪过一丝阴狠,“你再不说实话,本宫只能治你的罪!”
“臣女何罪之有?”
“你妖言惑众,与白眉串通一气,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蛊惑人心,祸乱宫闱!该当何罪!”
沈贵妃将一个个罪名扣在柳雨璃头上,以为能震慑一二逼她说出实话,毕竟一个十四五岁的闺阁少女怎会禁住吓唬?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全盘托出,跪地求饶。
不料柳雨璃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若真要治臣女的罪,也不是不可。只是在治罪之前,敢问娘娘,太后娘娘、凝妃娘娘,还有贵妃娘娘您三位该如何论罪?”
“什么?”沈贵妃一脸诧异,显然没料到柳雨璃会如此刁钻。
“臣女是在凝妃面前说过白眉道长神通广大,能看阴阳风水。臣女当初不过随口提了一嘴,听说是凝妃求得太后应允,太后又将差事交给贵妃去办,最终是贵妃娘娘您亲自派人请白眉道长进宫开坛做法。
若真要责罚臣女,太后、贵妃和凝妃又岂是无辜?不知贵妃打算如何定罪?”
柳雨璃说得于情于理,竟挑不出错来。
沈贵妃脸色铁青,“三姑娘当真是伶牙俐齿,本宫倒是小瞧你了。本宫知道你仗着自己与凝妃有几分交情,又是世子妃的妹妹,就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
你只不过是五品官宦之女,出身卑微,就连本宫身边的婢女都不如。看来是本宫太抬举你了,让你这般不知轻重,竟敢顶撞到我的头上!”
沈贵妃不再多费口舌,“康福,给她点颜色瞧瞧,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她的嘴硬,还是本宫的治宫铁腕硬。”
康福走上前来,看着柳雨璃那冰清玉洁的脸颊,笑得阴森。
“三姑娘,你还是全招了吧!否则奴才这两巴掌下去,你这俊俏的小脸怕是保不住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柳雨璃的脸颊滑落,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突然有种回到前世刚入宫时的错觉。
前世她在后宫受尽折磨蹉跎,致使她眼中只有权势算计,不顾一切拼了命地往上爬,最终站到顶峰。
前世的她孤立无援,没有娘家倚仗,没有人依靠,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诸事万般只能靠自己。
就像一叶孤舟,驶于深海。这种无力感,压抑得她喘不过气,如同溺于海底。
“等等!”春樱上前一步,挡在柳雨璃面前,“贵妃娘娘,奴婢皮糙肉厚,若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不要打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