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后凤眸一凛,“这么说,你还是要娶她为楚王妃?”
“非她不可。”千凌昱迎上程太后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
程太后眉目肃然,“若是不准呢?”
千凌昱忽的勾起唇角,“无论是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程太后只觉得眼前的容楚很是陌生,与自己印象中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曾经的容楚谦卑有礼,宅心仁厚,怎会像现在这般心思深沉,杀伐决断?
七年的时间,历经沧桑坎坷,果然是能够改变一个人。
“儿臣今日只是来告知母后,待礼部择定良辰吉日,儿臣便迎娶柳家三姑娘入门,儿臣的楚王妃,非她莫属。”
千凌昱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周身气场骇人,“若母后还顾及半分母子情分,儿臣可以既往不咎,依然敬你。倘若母后再阻挠我与璃儿的婚事……那只能怪孩儿不孝了。”
程太后将茶盏重重摔在千凌昱的脚下,“你这个逆子!你休想!”
“儿臣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可儿臣别无所求,左不过是一个她,儿臣不愿忍痛割爱。
为了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儿臣会在五年内颠覆朝纲,培养新的储君上位,还母后一个改头换面的千凤国,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扶持母后稳坐太皇太后之位。”
“那你呢?”程太后不免心惊。
“原谅儿臣不孝。”千凌昱掀起袍角,冲程太后跪地行礼,“儿臣告退。”
言罢,千凌昱头也不回地离开永安宫,程太后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力地瘫坐在凤椅上。
如今的容楚,更适合做天下之主,他若再斩断情缘,以他的贤明睿智,定能坐稳江山,造福万民。
但他一身傲骨,不会再任由自己摆布,怕是难以掌控。
程太后怅然若失,时至今日,容楚终于变成了自己希望的模样,可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欣慰释然。
程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世间难有双全法,先帝当年也是如此。”
合顺弓着腰从里间走出来,唏嘘叹道:“娘娘不该现在与王爷撕破脸,反正还有五年的时间,娘娘为何不等到五年后……”
程太后轻揉眉心,“长痛不如短痛。万一他自己想通了,提前放手,也好过得到之后再失去。你岂会不知先帝他……可是一辈子都没走出来。”
说到这里,程太后扬起一抹苦笑,自己何尝不是错付了一辈子。
“可是,王爷他并非先帝,三姑娘并非叶……”合顺话说一半,自觉失言,看了一眼程太后阴沉的脸色,没敢再说下去。
那个人的名字,是太后娘娘的忌讳。
程太后凤眸凌厉,“哀家看你是老糊涂了!容楚一门心思都在柳家女身上,与当年的先帝有何分别?都是痴情种!被一个女子迷了心智,怎堪大任?”
合顺小心劝道:“娘娘,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宏图霸业与儿女情长,也不算冲突……”
程太后不为所动,“哀家没有让他断了七情六欲,他可以有心仪之人,但不能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这样的感情,只会成为他的掣肘,于江山社稷不利。”
“可是娘娘……”合顺于心不忍,“这样对三姑娘太过残忍,也不公平。”
“你对她倒是尽心。”程太后瞥了一眼合顺脸上的层层褶子,又叹道:“世上哪儿有公平可言?她护下容楚,护下家人,对她来说,也该知足了。这都是命数。”
“唉!三姑娘太苦了……”合顺眼角湿润,用衣袖沾了沾眼泪,“三姑娘若是知道这些,该如何自处?”
程太后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她向来进退有度,她知道该怎么做。总归是哀家亏欠她的,哀家以后尽量弥补吧。”
合顺聋拉着眼皮,颤颤巍巍地扶起香炉,清扫起地面上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