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知道这人今天是故意来搞事的。
也不生气。
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汝为清白,谁为污浊?”
弥衡道:“汝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胸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吾弥正平,乃天下名士,却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孔圣,臧仓毁孟贤耳!欲成王霸之业,又岂可如此轻人?!”
“轻人?”
陶应哂然笑道:“孤若轻人,何来殿上众臣?”
弥衡道:“殿上群臣虽众,敢问大王,谁为贤者?”
陶应道:“郭嘉、贾诩、庞统、陈宫,机深智远,虽良平不及也;张昭、顾雍、荀谌,鲁肃,可比汉初萧何。吕布、典韦、许褚、赵云、张辽、黄忠等数十人,皆万夫之勇,犹胜岑彭、马武。”
弥衡笑道:“大王此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岂不知。张昭可吊丧问病,顾雍可看坟守墓;郭嘉可关门闭户,贾诩可白词念赋。吕布可击鼓鸣金,许褚可杀猪卖肉,典韦可看门吓人…………”
将所有人都损了一遍,骂得极其痛快。
众人都一脸愤慨,恨不得将他立马给砍了。
不过,陶应却不急,而是依旧顺着套路问道:“汝有何德何能?”
弥衡道:“天文地理,无一不知;三教九流,尽皆通晓。上可以致君王为尧舜,下可以配德行于孔圣,岂能与俗子共论!”
陶应还是没有生气。
而是笑着道:“你既如此自负有才,孤便以你为使,先去见曹操,再去见刘禅和诸葛亮。
你若能将曹操和诸葛亮都痛骂一顿,并能全身而回,孤便在宫中允你为侍御史之职。以此满足你骂人的嗜好,君王众臣皆可骂之,如何?”
“大王圣明!”
弥衡大喜,穿上衣服,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再骂人。
……
陶应站起身来,看向殿上众臣。
一脸郑重地说道:“诸位可能尽皆奇怪,奇怪孤为何不杀弥衡。”
群臣们闻言,尽皆点头。
看来这弥衡是犯了众怒。
况且,正常情况下,在这国庆盛宴如此狂妄无礼,不将他灭三族已经是好的了。却没想到陶应不仅不杀他,还让他去做使者,并许他侍御史之职。
难道是想借刀杀人?
陶应知道他们的心思,便又说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况且,孤被骂之后不斩弥衡,曹操和诸葛亮纵然被骂得再狠,也不会杀弥衡。因为那样会让世人觉得他们心胸不如本王。所以,派弥衡出使,并非孤欲借刀杀人。”
大臣们闻言,皆面面相觑。
不知道陶应这是什么意思。
……
陶应略一沉吟,便又接着说道:
“所有的人都喜欢听赞美之声,不喜欢被骂,不喜欢接受批评,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尔等都得明白!
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者,绝不是赞美之声。
而是批评之声!
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变得剌耳。如果温和的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将被认为是居心叵测。
如果沉默也不被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就将是一种罪行。
如果……如果只能允许一种声音存在的话,那么,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就是糊弄自己、糊弄万民的谎言…………”
陶应的话,说得很沉重。
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悲伤。
这种沉重和悲伤,也不是源于别的。而是源于那屌丝作者山风木鱼此刻的心情……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又被老婆训了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