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琴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似乎终于说出来心里的秘密，可以释怀了。

“你别难过，我说过了，人终有一死，能在死前看到你醒过来，看到你同妈说话，陪妈一起吃饭，还能一起逛博物馆，妈真的好开心。”

离越的瞳孔由一瞬间的增大，慢慢恢复。

眼睛里，开始湿润。

他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李英琴略感歉意地拍了拍他的手：“妈不是故意要隐瞒你。”

“其实我本来是想，等你找好女朋友后，再告诉你的。”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离越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他搂紧李英琴，泪珠掉落在他妈的肩膀上。

“妈，对不起，没想到我这么笨，竟然没有注意到你的变化，我真是该死，居然都没发现……”

“别哭，儿子，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生活下去才是。”

离越抹了把眼泪：“妈，我带你去大城市的医院里再瞧瞧，说不定还有希望。咱们可以去找专门治疗肿瘤的专家……”

李英琴摇摇头，“离越，妈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得自我一些。”

她温柔又缓慢地说道：“我报名了一个班，班里的朋友，都是癌症和肿瘤患者。

我决定下周开始，同他们一起，踏上游遍万水千山的旅途。

这是妈年轻时候的梦想，身在这个地大物博的土地上，我竟然连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都没有认真看过。

现在，离说再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可不想让这个遗憾，跟着我进骨灰盒。

所以，离越啊，你会支持妈的梦想，对吧？”

离越已经泪流满面，“妈……”

李英琴同离越回到家以后，她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班上的情况，并把旅游的路线和计划，都说了出来。

“我们几人，在路上会相互照顾，若是有人发生不幸，其他人会一起料理后事。

他们也都同家里人，详细说清楚了。

妈想过了，若是能死在路上，也不失为一种诗意。”

离越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手没有停，在为李英琴收拾着衣物和日用品。

除了常用的药，他又加了手电筒，纱布，碘伏酒精，和一张卡。

卡里是他全部的积蓄。

“妈，我支持你的梦想，但你也得听我的，这张卡你拿着。

其他的我不管，但吃饭和住宿不能含糊。

不准你露宿野外，一定要住好点的酒店，用餐也不可以随便将就对付着。

到了每个地方，去尝尝当地的美食小吃。

按时给我发照片过来，然后……”

离越说到这里，鼻子有点酸，但他忍住了。

他不想让李英琴担心。

“然后，要好好保重！”

*

一周后，李英琴同她的伙伴们一起，正式踏上了旅途。

离越除了上班，就是浑浑噩噩地在家发呆。

他脑子里一会想着老妈，一会想起洛北玄。

一会担心老妈在路上遇到意外，一会想着王爷在没有他的日子里，都是如何度过的？

反正不会像他这般天天发呆吧……

两天后，在一个风和日丽不是周末的上午，他请假回到家，从他的枕头下面，再次将那支玉簪拿出来。

这次他没有犹豫，快速赶到博物馆，果然不是周末，参观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