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能把人杀完吗?
缅国十万群山,孕育着与生俱来的贫穷。蔓延在山区田野间的罂粟花,争相开放着夺目的红色。只要这片土地依旧贫穷,仍然会诞生无数的叛军和武装分子。
贫穷,是一切的根源。
贫瘠的土壤,只能诞孕最简朴的政权,也只能产生最粗暴的战乱。东南亚的边缘国家,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寨子里,家家户户供奉着上部座佛。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来世。
霍安生于此,长于此,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更没有能明白:以杀止杀,只会徒增鲜血。
但他没有触商槿的霉头,更没有反驳他的话。
正如他所说,他的立场无法撼动,他身上背负的血案也无法改变,克钦独立军欠下的人命债千千万,他的幼弟也死在这群人的枪下。
兄弟之间的龃龉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也不是意见不合的时候。
商槿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堪舆图上,勾画出一条又一条行军路线,可是最后他一一划走。
虽然占领了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但是要想冲破其武装总部的防御线还够呛。这群泥鳅在大山里安营扎寨十多年,早就把里面的一草一木每一个重要关卡了解通透。
要硬碰硬,难。
战线不能拉得时间太长,他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他们的目标是抓住此次从墨西哥押送白粉来此运输队伍,其首领唤加陵。他的名号不显,可是他的叔父,却是90世纪东南亚地区最得意狂妄的产毒大亨,掸邦共和国总统,坤沙。
96年坤沙被免缅国政府逮捕,幽禁至今,可是他的部下和势力并没有因为他而低调多少。
很正常,人要吃饭,他们习惯了吃这口饭。坤沙可以金盆洗手,可是他们的世界早就和这些白粉唇亡齿寒,再次犯险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这些所谓的独立军,无论是克钦、北掸、若开等抵抗军求实都是七省七邦合伙从殖民地独立组成的联邦国家,各邦自治,并且有用军队。
但由于后期的变动,废除联邦政府后,这些军队不听令于中央,开始各自为政,起先缅方还奉行安抚怀柔的政策,但越往后,亲M的克钦便不愿意在匍匐于中央之下。
毒贩与独立军鱼龙混杂,相互庇护,将这片土地搅成血雨腥风。
原本计划是缅方政府军对与雇佣军相互包抄堵截加陵,一前一后夹击。但缅方的情报出了差错,给他们的定位并不是加陵潜伏的地区,反而误打误撞占据了克钦的地盘。
而商槿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加陵,或者说,加陵不在他名录之内。
此次接应加陵的克钦小队领头人,就是当年参与了他母亲飞机失事的重要成员。
此人隐藏了在克钦隐匿十多年,一直是神龙不见首尾。商槿当年得知他的消息说此人前往了M国,可他近日才知道,他一直都在墨西哥。
与他一墙之隔的墨西哥。
天意弄人。
派出去的侦察兵没有一个有具体情报,更难从俘虏嘴里套出话来。逃走的克钦队员入了大山就如同鱼入大海,无从寻觅。
“我们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霍安提醒他,“这群地头蛇肯定会杀回来,届时后方无军资物源,我们弹尽粮绝,要是惨败,别说牺牲这么多弟兄,就是你我也难逃军令状之责任。”
“一周。”
商槿冷峻流转,锁定在了一处地势险峻两岸夹击的山谷里,红色的签字笔重重怵在上面,颜料染了一地。
“够了。”
他说。